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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上倒是被颳得乾乾淨淨,天上更沒有絲毫雲彩,青灰疏淡,透出冷漠而壓抑的味道。
三月間,天氣突然轉暖,彷彿才一夜的功夫,街頭的綠化帶裡,粉嫩桃紅倏地便躥了出來,一時間,陽光厚重,春意盎然。才脫下棉衣的人們,又忙不迭的換上了單衣。天氣忽冷忽熱,過於鮮明的季節轉換,對於老人和孩子來說,時為較難適應。
那日,許可去香格里拉談點生意,再次看見了陳梓琛。
陳梓琛懷裡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女孩,身旁是一位穿戴不俗的少婦。許可認得這個女人,本市首富的遺孀,兩人曾在某次商務酒會上有過點頭之交。
那小女孩想是患上了感冒,連連咳嗽,鼻涕口水蹭在了陳梓琛穿著的傑尼亞西裝上,他也不以為意,如同父親般的照顧安慰她。
許可想起,上次也是在這裡撞見了陳梓琛和這個女人,不同的是,當時他們正從酒店電梯中相擁著走出來,言行舉動,儼然是熱戀中的情人。
三人都是舊識,少不得點頭問好。陳梓琛倒也不記前嫌,專門走到許可跟前又寒暄了幾句,二人如老朋友一般,相談甚歡。
許可同他握手笑道:“好久不見,看來是要恭喜你了。”
陳梓琛欣然接受,神色間不免透著得色,末了又提到了姜允諾,他說:“代我向你姐問好,一直也沒時間去看看她。”
許可淡淡地說:“她上月就回法國了,我們也沒怎麼聯絡。”
陳梓琛訝異的微揚眉毛,說道:“不是吧,我前幾天才聽說她把法國的房子退租了,工作也辭了,難道她不是想回國發展嗎?我還以為她已經回來了。”
短短一句話,竟聽得許可是心裡亂跳,帶來瞬間的思維紊亂。
他微微笑道:“是嗎?”
陳梓琛還想說點什麼,許可的手機卻是響了起來,接起來一問,是從醫院打來的電話。
許瑞懷又病倒了。
原來,許瑞懷剛從從大馬回來,才在家呆了幾日,就染上了流感,幾天來咳喘不止。偏他生性喜歡熱鬧,捱不住半點寂寞,身體才好了一些,就叫了牌搭子來家裡玩樂。都是有家底的人,擱在牌桌上的金額當然不小,玩的就是心跳。何況許瑞懷的身體早已大不如前,一溜自摸十三么擺在跟前,那叫一個激動,話也說不出來,眼前一黑,撲在了桌上。等到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醫院裡。
饒是他命大,年紀更是老大不小,這次救醒後,生活自理就成了問題。
連日來,他雖不能下地活動,只憑來往醫生的言語神色,也隱約看出了些問題,自己的病況並非如幾年前那般簡單。一次,他揪住進來查房的管床醫生的衣袖不放,哆哆嗦嗦的想問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管床醫生是個年輕人,據說是自家兒子的同學,姓陸。他對許瑞懷笑了笑,安慰道:“伯父放心,您只管好好休息,等檢查結果出來以後在做具體安排。”
許瑞懷想了想,也是,他一不能動而不能說,人家和他說那麼清楚又有什麼用處。他生龍活虎的強勢了一輩子,這會兒卻如同個廢人一樣的待著,心裡的抑鬱可想而知。
男護工早已是請了來,許可仍是公司醫院兩頭跑,人也瘦下去了一圈。許瑞懷雖然言語不清,心裡卻明白得很。人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然而自己兩次病重,都只有這個兒子在身邊照顧著,勞心勞力,毫無怨言。
這幾年,他也暗自提防觀察著,許可的言行舉止,早熟穩重,全不似另幾個朋友家裡混吃混喝的小白眼狼。每每想到這兒,他心中又是自豪又是寬慰,至於生老病死,前塵往事,也就看淡了些許。他這輩子,玩也玩過,吃也吃過,女人錢財一樣不少,也算是值了。
身體檢查的結果終是出來了,病人有知情權,醫生如實相告,他們在他的肝部發現了病灶,已屬末期。而他此時的身體狀況,只適合做保守治療。
在他看來,左右不過是等死而已。
待到精神好了點,能開口說話了,許瑞懷忙招來了一直替他辦事的周律師,急著做些長遠的打算。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腦海突然就冒出一個人來。
人之將死,總會有些悔過的舉止。
許可俯在他的耳邊,聽清了兩個字:“姜敏……”
他急切的想要告訴她一個秘密,並且向她表示最誠摯最深刻的懺悔。儘管,這個所謂“秘密”的含義,在目前來說僅對她一人有效。
許瑞懷沒想到,姜敏真的會回來,更沒想到,她只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