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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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路上,車棚外冷風呼嘯的聲音那麼刺耳,南方人靈魂的秦恬面對堪比中國北方的冬天冷的從頭到腳都在顫抖,她感覺自己的細胞都要抖出面板了,冷的全身麻木。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恬慢慢的回頭,她似乎連反射神經都凍僵了,好半天才反應有人在招呼自己。
那兒,車內的另外兩人已經在角落裡點起了小小的火堆,貨車中木箱堆疊著,擠壓著他們的空間卻也擋住了漏進來的冷風,拍自己的是那個年輕男子,他又招呼了一下便管自己和中年男子面對面縮在火堆旁。
這火堆真小啊,就好像是個打火機燃起的火星子,秦恬猶豫了一下,慢慢的挪過去,她當然有擔心過某些兒童不宜的事情,可是那堆小火真是勾引的她想把命都扔進去。
她已經無心去計算車行進了多久和要行進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已經如一坨行屍走肉,什麼都是迷茫的什麼都是黑的……什麼都,沒心情去想了。
4、信
秦恬吾妹:
你還好嗎?
哥哥永遠希望你好。
請原諒哥哥沒等到你就離開,回國的船快要啟程,恐怕你看到信的時候,哥哥已經在大洋的彼端,或者,已經在戰場上了。
你知道嗎?戰爭又開始了,就在我們在這兒吃著牛奶麵包時,我們的祖國正在遭受著戰火的摧殘,日本國侵略了我們的領土,而現在國內的統治者竟然無動於衷任其為所欲為,你的義常哥哥和韓春哥哥都已經在我之前踏上了歸國的航班,而我將要登上的,會是最後一個航班。
沒錯,我們生於法蘭西,長於法蘭西,我們的父親是無根之人,是戰後遺留的勞工,我們的父輩曾經歸國無路,但他們帶著我們在那兒艱難求存時,在那兒成家立業時,一刻都不忘讓我們記住我們的根在何方,無論吃什麼,用什麼,住在哪,那都不能改變我們的血統,不能改變我們的黑髮黃膚,我們是誰?我們來自哪?我們該去哪?照鏡子時,開口時,路過路邊的櫥窗時,我沒有一刻忘記過。
恬,你曾經抱怨過父親,為什麼從小教你無處可說的漢語,為什麼在家說法語就要捱打,你可曾記得他的回答?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年,你才五歲,因為在家說法語被父親罰到外面的冰天雪地中罰站,他在家中大吼著,記住你是誰,記住你流著什麼血!那時你沒有看到,他是流著淚的,父親想家,一直想,不是法蘭西的家,是在中國南方鄉下的家,還有那片田。
我要回去,恬,原諒哥哥不能在這兒照顧你,想到那個陌生的家鄉,想到父親無數次說到的稻田和果林正在被踐踏,我就一刻都坐不住。
對了,你不是一直都喊我阿瑞嗎?為什麼我又叫秦九呢,因為哥哥剛出生時,父親就叫我秦瑞,可是不久以後,巴黎和會竟然把中國山東變為了日本的戰利品,同為戰勝國受到如此不公對待,國內的爆發了以學生和工商階級為主的抗議運動,學生罷課,商人罷市,工人罷工,運動浪潮席捲全國,中國終於展露了她的血性……運動的第一天,是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正是你哥哥出生那一年,而九,乃五四之和。聽韓春叔說,此訊息傳到法蘭西那一天,父親當即改了我的名字,阿瑞,則成了我的小名。
這些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家中一直不和你提你或許並不知道,我之所以告訴你,是想讓你明白,如果父親還在,他會毫不猶豫帶著我們全家踏上歸國的船,而現在,打仗這種事情就讓哥哥來,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學習,努力深造,在我們趕走侵略者時,回來復興我們的祖國。
等到戰爭結束,記得把父母的骨灰都帶回去,我們不會是無根的人,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會。
哥哥會一直等你,時間,戰後,地點,等我的來信……
兄:秦九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一日
秦恬放下信,抹了把臉,滿手的鹽水。
她環顧四周,狹窄的閣樓,鋼絲床,小書櫃,小書桌,簡單的洗漱架,白毛巾擱在臉盆裡,天窗中月光灑進來,感覺比昏暗的燈光還要明亮。
這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地方,承載了一個青年的生活,他早起,洗漱,看書,上課,打工,回來,看書,洗漱,入睡。
他早起,洗漱,看書,上課,回來,看信,收拾行李,啟程。
這個自穿越來以後影響她心靈最深的一個人,她為了他奔波數百公里,她把他當做心靈的一個支柱,她不惜來到即將戰火紛飛的波蘭,她用肢體語言四處比劃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