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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長長的磚鋪通路,院子很深。由於很少有人來到之裡,所以牆壁和通道上長滿了青苔,陰森森的。沒人的時候,陳平總要藉故跑到我家,和我待在一起。那天我們沿著雪地上紛亂的腳印回到了陳平家。陳平家的門開著,屋裡到處都是亂糟糟的。這個時候我聽到身後的房門響了,我回到頭來,在那裡我看到了我的父親,接著我又看到了我的母親。陳平奔到屋裡撲到床上哭嚎起來,我跟著陳平來到屋裡,不知所措地站在她的身邊。這個時候我身後的門洞被一個黑影擋住了,我回過頭來,看到我的父母站在那裡。我母親走過來,在陳平的身邊坐下來,把她輕輕地拉到懷裡。那天陳平被我母親帶到了我家,當天夜裡她就在我家住下了。誰知第二天就傳來了陳平的父母雙雙自殺身亡的訊息。”
“一塊兒自殺的?”老許用尋問的目光看著我說。
“是的。”我看了他們一眼說,“災難來得突然而又順埋成章。那樣的歲月裡像我和陳平這樣的人家都是終日悽惶惶的。我父親在四清運動中犯過所謂的貪汙罪,而陳平的父母雙雙都是資本家的後代,在那樣的年月裡早已受盡了欺辱,一次又一次。每次運動的開始也就是我們災難的加深。不說大人,就是在我們這些孩子心裡也早已埋下了恐懼的陰影。我知道那災難遲早會降臨,而我沒有想到它會那麼突然地降到陳平的頭上。陳平在一夜之間就成了一個孤兒,我的母親冒著*燒身的危險收留了陳平,陳平父親的死亡成了一個謎。
“但我敢肯定陳平的父母在群專指揮部裡受盡了皮肉之苦。群專指揮部李小姐可能不知道,老許肯定知道。”
老許點了點頭:“景林也知道。專政對像就是地、富、反、壞、右,走資本主義的當權派。”
“對。”我接著說:“就是某些人眼中的壞人。那個時候每天都有階級鬥爭,每天都有階級鬥爭新動向,每天都可以挖出來一個階級敵人,實際上那個群專指揮部早已成了某些人報復另外一些人的工具……什麼是法?他們放個屁可能就是法。那些日子裡常常在夜間傳出在群專指揮部裡拷打那些被抓進去的人的聲音,那些被拷打的物件鬼一樣的嚎叫聲在潁河鎮的夜空裡傳蕩,那個時候我常常在惡夢裡醒來。有關陳平父母的死,當時流傳最多的說法是,群專指揮部裡的人當著陳平的面剝光了他們的衣服,並且在陳平的注視下讓他們*。但是我沒有看到那慘不忍睹的場景,但我很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陳平的父母被抓走的那天下午,或者是將近黃昏的時候,因為那天一直下著大雪,真實的情景是很難分辨白天和黃昏的。那個黃昏來臨的時候陳平給她的父母去送飯,飯是我母親做好裝在一個飯罐裡的,在陳平走進飄飄揚揚的大雪裡的時候,我很想陪著她一塊兒去。我望著她剛剛走出去的身影就要往外邁步的時候,父親叫住了我,他說:‘你幹啥去?’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三張紙條(4)
“我遲疑了一下說:‘我去撒尿。’
“當時我沒有說出我的真實想法。我出去尿了一泡又在大雪裡站了一會兒才回到屋裡。我站在門口望著飄揚的雪花感覺到時間的漫長。到後來母親也受不了了,她說:‘小銘,你去看看。看看小平咋還沒回來。’
“我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雨傘走進了大雪裡,在我快走到群專指揮部的時候,我看到陳平捂著臉一邊哭一邊從群專指揮部的大門裡跑出來,又從我的身邊跑過去,我怔了一下,就在後面追趕她。她跑到我家,往家上一撲就痛哭不止,結果第二天就傳來了陳平父母雙雙死亡的訊息。當時的革命委員會及時地作出了決定,草草地把那對死者合葬了,並在墳墓前插了一塊用白茬木板寫成的牌子,牌子上寫著現行革命的字樣。我是這一年的清明節在陳平父母的墳前看到那塊牌子的。
“那是一個細雨霏霏的日子,你們看看《而已集》的第五頁,我當時就寫下了杜牧的詩句:‘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當時我跟在陳平的身後就是這樣的心情。在那個春雨淅淅瀝瀝的日子裡我和陳平一塊兒悄悄地給她的父母去添墳,那個時候陳平已經變得性格孤僻,她常常一個人在門邊呆呆地坐著,眼淚常常從她的眼睛裡流下來,就是不流淚的時候她也總是一臉的悽傷。在學校和在家的日子裡,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我都會陪伴著她,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沉默寡言。我們在一塊兒做作業,空閒的時候我就以她為模特兒畫寫生,畫速寫,那個時候我們交流最多的就是眼睛,在我們之間,一個簡單的眼神都能使我們心領神會,在內心裡我們達到了一種高度的和諧。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