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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吊?好呀,我給她預備繩子。”馮爺依然冷冰冰地說。
“哎呀,這可怎麼辦呀!”張建國兩手拍了拍大腿,眼淚差點兒沒下來,突然,像有人給了他一悶棍,他猛然一驚,賭著氣,鼓著腮幫子,擰著眉毛,從嗓子眼冒出一句:“好吧,也別難為您了,不管就算了,算小湄瞎了眼!”說完,他氣囔囔地轉身就走。
“回來!”馮爺突然大喊一聲,把張建國的魂兒差點兒沒嚇丟了。
“幹嗎?”張建國身不由己地轉回身,走到馮爺面前。
馮爺漠然一笑,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塞到張建國手裡,說了一句:“拿著,把這給小湄!”
“您這……這是什麼?”張建國捧著這個信封,愣怔怔地問道。
馮爺沒吭氣,乾笑了兩聲,轉身走了。
張建國被馮爺弄得簡直像墜入八百里雲霧之中,等他緩過神來,馮爺早已不知去向。
張建國恍恍惚惚地回到病房。
小湄問道:“怎麼樣?馮爺說什麼沒有?”
建國兩眼發直,囁嚅道:“說什麼?他說咱們偷了驢,他不想去拔橛子。”
“怎麼?他不想管咱們的事兒,是嗎?”小湄急切地問。
“可不是嗎?他不想管。”
“嗯,想不到他也變了。唉,他不管,就不管吧。大不了不就是一條命嗎?”小湄打著顫音說。
忽然,她看見建國手裡的信封,問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張建國說:“噢,這是他給你的。”
小湄接過信封,開啟一看,裡頭裝著一萬塊錢。她突然明白過味來,對建國說:“你呀,真夠傻的,我說什麼來著,我的事兒,他能不管嗎?”
第八章
看到這兒,您也許會說,馮爺跟錢小湄肯定不是一般關係。對,您沒說錯,他倆確實是“發小兒”,而且關係也不一般,要不怎麼小湄會在裉節兒上跟馮爺張嘴求助呢?咱們前文說了,馮家和錢家住一條衚衕,而且兩家的宅門都不低,可是到了馮爺的父親這輩,家道已經中落。
馮爺的爺爺臨死前,馮家在京城還有十多個鋪子,買賣正經不小。他父親哥兒仨,他爺爺死後,三兄弟分了家,原本佔衚衕五分之一的大宅子,一分為三,各走各的門。
馮爺的父親馮子卿在家行三,倆哥哥都讓著他,他分得了9號院。這是一座比較標準的四合院,有十多間房,正房前出廊子後出廈,高臺階,青水瓦出脊,進院門有個大影壁,院子裡有一個很大的藤蘿架,種著玉蘭、海棠、石榴、牡丹。當然,現在這個四合院早已經拆了,原地蓋起了大樓。除了這套院子,這位三少爺還分到了三個鋪子,兩輛汽車。
按說老祖宗留下來的這些家底兒,足夠馮子卿撲騰一氣的,在此基礎上擴大和發展不成問題,但是他沒趕上好時候,加上不善經營,到北平解放的時候,三個鋪子已經一個不剩,都讓他給折騰沒了。不過,他也因禍得福,解放後劃定階級成分的時候,給他定了個“無業遊民”,讓他在後來的“文革”中躲過一劫。
說馮子卿是“無業遊民”有點兒荒唐。“無業”是真的,解放以後,馮子卿一直當臨時工,沒有正式工作。說他是“遊民”,則有點兒冤枉,馮家是老北京,他從生下來,壓根兒就沒出過北京城,怎麼成了遊民?不過,那會兒這種荒唐的事多了,您也不必較真兒。
馮子卿扛過大個兒,也就是當過裝卸工,還當過小工,賣過菜,送過煤,幹到五十歲,自動“退休”,在家玩兒了。
這位少爺秧子從小就喜歡玩兒,新派的老派玩意兒他都黏手⑧,年輕時跑狗放鷹、聽戲捧角兒、養魚養鳥養鴿子、滑冰游泳、玩照相機、玩洋車⑨,沒有他不好的。
因為家底兒厚實,而且也受父輩的影響,他也會玩兒。別看他做買賣搞經營不靈,玩兒上卻一門兒靈,玩兒什麼有什麼。玩了幾十年不但沒敗家,反倒日子過得挺殷實。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中國遇到了三年自然災害。那當兒,北京人吃飯成了問題,不少人餓得挖野菜,吃樹皮,有的小孩兒餓極了,喝涼水當飯吃,弄得一個個都成了小“胖子”,不是真胖,是真膀,水腫。那會兒,連錢家都有上頓沒下頓了,可是馮子卿愣沒讓一家人受委屈。別看他沒正式工作,也沒人給他開工資,卻不缺錢花。
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兒。馮子卿永遠有飯轍。家裡沒米沒面了,他拎出一件裘皮大衣,奔了委託行。解放後,當鋪被取消了,人們賣舊貨一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