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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能農轉非,如果這樣的人也會殺人越貨,那麼這世界也就可以日出西山江水倒流。如果你們讓我父親屈死,就不但是奪走了他的生命,也將摧毀我的未來和信仰,我將失去對真理的信任,也將失去對公正的信任。”
“唔,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路上構思了很久吧?可惜呀,我這是母豬闖進戲院裡,跟沒聽一樣。”
恐懼早就從局長的臉上消失,因為事情的格局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只是小如還矇在鼓裡。被局長揭了老底,小如有點羞愧,他還想按打好的腹稿往下說,局長豎起一隻手掌制止了他:
“小如,你現在放下槍還來得及,要不然後果自負。”
“有什麼後果?還有比父親坐牢更嚴重的後果嗎?”
“你這樣就是咎由自取囉。就算開槍,你能打中我嗎?”
局長的話讓小如想起自己大學軍訓時只打過步槍沒打過手槍的事實,心事一動,不由又瞅一瞅手槍。
就在這一剎那,小如手中的槍就不翼而飛,穩穩地落到他身後一個刑警的手裡。另一個刑警有備而來,熟練地為小如戴上了手銬。局長接過槍退出子彈關閉保險,用袖口擦擦槍托上的汗水說:
“給他辦一下逮捕手續,讓他蹲蹲大牢有好處,他媽的小東瓜不捋毛成熟不了。”
梅小如就這樣被推向值班的警車,路上也沒拉警笛,押送的刑警要趕著回家吃年飯,將小如交給看守所的副所長王苟後,就急匆匆掉轉車頭了。
副所長在登記造冊時怔住了,他皺起眉頭,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道:
“你是梅健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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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妨礙了什麼公務?”
“我父親坐牢了,我要報仇。”
副所長摞下筆,撫住額頭沉吟起來。“報仇?”副所長慢條斯理地說,“你知道仇人是誰嗎?不知道吧。沒有仇人,你去向誰報仇呢?”
副所長先讓小如摁手模,說是要建檔的,然後再讓小如踩腳印。小如踩完了左腳,副所長又怔住了,眼光落在一個空洞的位置,滿臉的茫然。
“右腳要踩嗎?”
“那當然。”副所長恍過神來,抽去小如的皮帶、拔掉金屬紐扣,將皮帶和運動鞋扔進庫房,拎起桌上的一大串鑰匙。
“走吧。”副所長催促小如走出值班室,小如順腳穿起桌底的一雙破拖鞋。那雙臭襪子就橫在椅子上,副所長沒叫小如帶上,小如也不敢主動去拿。
第12節:九號房(12)
4
小如剛開始回憶,帥哥就搬出一條疊好的毛毯墊在塑膠桶上,使九爺能夠舒適地坐在上面。九爺似乎驚呆了,兩片紅唇微啟,撮成圓形,慘白的細牙和鮮紅欲滴的嘴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如是蹲在地上說話的,說完揚起臉,觀察九爺的反應。見九爺的舌尖頂出了牙縫,小如嚇了一跳,因為那舌尖比嘴唇還要紅豔,尤如一片紅鬱金香的花瓣。舌尖在牙縫間碰了一下就縮回去了,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從那裡湧流出來:
“你是梅健民的兒子,沒錯,果真是他的兒子。昨天我就感覺到了,你們父子的外貌有驚人的相像之處,好比是同一條流水線出來的產品。”
“你認識家父?”
九爺站了起來,雙手又深深地抄進褲袋,先抬頭看天,再看自己的腳尖。“豈止是認識,”小如聽出九爺的聲音略帶傷感,“我們是生死之交。”
小如也站起身,但他的個子太矮了,仍然需要揚起臉才能認清九爺的表情。“你們居然是好朋友?”
“好朋友?誰給你說我們是好朋友了?”九爺的右手握成拳頭,空洞地揮舞著咆嘯,“生死之交就等於是好朋友,你是吃屎長大的嗎?”
小如被嚇得連連後退,囁嚅著說:“那我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九爺趨前一步,逼視著小如,“你不明白的事多呢,不然還要念書幹什麼?連這一點都不懂,你的書唸到狗肚子裡去了?”
九爺火藥味十足的話引出了裡間的一幫人,牢頭首先衝到小如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頭髮往下壓:
“竟敢惹九爺生氣,他孃的膽大包天,自己掌嘴一百下。”
九爺掰開牢頭的手,揉揉小如被扯痛的頭皮說:“你們都進去吧,都怪我激動了。”等他們魚貫而入,九爺閉緊眼睛搖搖頭,平靜地說:
“梅健民的兒子跟我關在一起?老天爺哪,一定是你對我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