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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一字敲過去的口氣,使每個人回想起兒時背誦古文的情景,逗得笑聲此起彼伏。
倒背完監規,幫主累得喘不過氣來。“牢頭,要順著背一遍嗎?”
“甭背了,講你的案情吧。”牢頭說,“小鳥,給他弄點水喝。”
“來不及了,”九爺聞聞風油精的瓶蓋說,“明天吧。”
果然,九爺話音末落,睡覺的鈴聲就驚心動魄地吵嚷起來。
攤過被後,幫主自覺去尿桶邊,雙腳一點一點往裡挪,一會兒就佔領了小如的被窩。本來兩個人的位置,現在硬塞了四個人。
幫主的上半身通宵露在被窩外面,早上一起床就噴嚏連連,為了儘快要回風油精,稀飯一下肚就迫不及待地向九爺彙報起自己的案情:
父親死的那年我才七歲。他鬧的是急性腸炎,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在後院懶漢凳上痛得打滾的情形,村裡的拖拉機載到鄉衛生院門口就沒氣了。母親舉著靈幡、喊著父親的名字招了七天魂,第八天就牽著我改嫁了,因為父親的棺材還停在衛生院門口沒錢下葬。
後爸有兩個兒子,我們仨兄弟上同一所小學,他們總是高高興興地一邊一個牽我去上學,但一個學期沒念完我就再也不去了。母親罵我沒出息,打我之前自己先大哭一場,實在受不了,我就背上書包進城了。我沒告訴母親逃學的原因,說了她也不會信,兩個哥哥有這麼個愛好,他們中的一個先找偏僻的角落屙屎,然後兄弟聯手按下我的頭去聞。
在城裡,我拜了個“吃千家”的師傅,吃千家知道嗎?就是討飯的意思。他捲起一邊破爛不堪的褲管,露出一條麻桿似的廢腿,什麼也不說就有人往他面前的破碗裡扔錢。小錢他留碗裡,大錢一下來就進兜了。聽我說要拜師,他問我有沒有拜師禮?我卸下書包給他,就這。他滿意地笑了,當場賞了一個冷饅頭。
晚上,師傅領我回到他住的招待所,換上整整齊齊的衣服,上街吃起了牛肉麵。回房間他鋪開一張大白紙寫求助書,大概意思是河南老家發大水,什麼鳥都淹了,只好領兒子到南方來向好心人求助。第二天,師傅為我換上破衣裳,選好位置後攤開求助書,讓我跪在裡頭,外頭壓上我的課本和筆盒。到晚上收鋪,師傅開心地笑了,肯定是收穫更大的緣故。我們不但吃牛肉麵,還一人啃了一個雞翅膀。
雖說啃上了雞翅膀,可是整天跪著誰受得了?後來我就離開師傅學上了“淘金”,社會上叫扒手。進了兩趟少管所我就不幹了,不是少管所吃不消,主要是淘金太危險,背時撞上個憨男人,揍個半死。傷藥是隨身帶,被揍了就往嘴裡塞,但爬不動是常有的事,傷藥根本不管用。
剛練淘金,要用個蛇皮袋什麼的擋一擋,相準了靠上去,錢不能一下掏,得分幾次才不會察覺。萬一手被逮住了,甩掉拼命跑,路線當然是事先選好的。那時候我天天練跑步,串小巷沒幾個人能追得上我的。所以,你們看路邊肘上披個空袋子東張西望的,肯定是我同行。老淘金是分辨不出來的,他就是平常人,偶爾出手萬無一失。
第23節:九號房(23)
抬頭不見低頭見,同一座城裡討生活,街頭巷尾的免不了要遇上師傅。他得知我幹上淘金這一行十分惋惜,總是勸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管幹哪一行都是為了生計,唯一不能幹的就是偷。我要飯走到天涯海角,官不欺民不趕,哪像你一個小偷,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師傅老謀深算說得對,以後改拎包就安全多了。我們管拎包叫“釣魚”,幾個同道也就叫“釣魚幫”。拎包只有拎女人的包,男人就是有包也是腰包,往肚皮上一系,沒法拎的。女人挎在肩頭的包也拎不得,硬要拎來,就叫搶劫了。我專拎女人擱在單車籃子裡的包。我也騎單車,車頭籃子臥根篾片,有了目標慢慢跟上,捏住蔑片伸進她的後輪。她聽到噼噼啪啪響,停車瞧瞧是怎麼回事,蹲下來拔蔑片,鐵籃裡的坤包就是你的了。我拉開鏈條,挑出現金和首飾,包扔到路邊。她有興趣追來的話,還可以撿回她的坤包和裡面的證件、口紅、鑰匙、衛生紙,損失不是太嚴重,她不會報案。
錢我從來不數,往抽屜一丟了事,要問我哪次有多少得手,我真不知道。派出所每次提審我都答不上來,因為確實記不清,得手了往裡丟要用時往外拿。怎麼做才能保密?那就是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就能保密。
這次本來也沒事,我徒弟給巡警當場逮了,供認我是釣魚幫的幫主。他們守在路邊認,我徒弟一指,巡警就和和氣氣地把我領到派出所。派出所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