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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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狀的蘆葦裡出來的,劃破沉睡千年的水面,朝著災難一樣的幸福駛去,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立夏每次看到蘆葦就會莫名地想哭。而現在,自己終於要去離家遙遠的地方。上海。怎麼聽怎麼沒有真實感。那完全就是一個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瀰漫著霓虹和飛揚的裙角。倒是想看一看那些老弄堂牆壁,打著鈴喧囂而過的三輪車,黃昏的時候有鴿子從老舊的屋頂上騰空而起。這一切所散發出來的甜膩的世俗生活的香味曾經出現在夢境裡,像是微微發熱的剛剛出爐的糖果。
平野機場的大廳空曠明亮,旅客不多,不會顯得擁擠,也沒讓人覺得冷清。高大的落地窗外不時有飛機從跑道上衝向天空。立夏想起自己以前喜歡的一個作家也是很愛在機場的鐵絲網圍牆外面看飛機的起落。那個作家說,生活在這一該顯得空洞。
左耳一直嗡嗡作響。應該是飛行中常有的耳鳴吧。以前老聽人說起乘飛機的種種,而現在自己就困在九千米的高空上微微地發徵。抬起手按了按耳朵,然後把下巴張開再合上再張開,這些都是以前電視上看到過的緩解耳鳴的辦法,立夏一一做過來,唯一的效果就是耳鳴轉到右邊。見鬼。轉過頭就看到窗外的藍天。說是藍天,卻霧茫茫的什麼也看不見。應該是進入雲層了吧。周圍都是一些若有若無的淡淡的絮狀的灰白色。看久了就覺得眼睛累。而回過頭去,則是傅小司一張沉睡的臉。一分鐘前小組過來幫他蓋了條毯子,而現在毯子在他偶爾的翻身中滑下來。立夏忍不住伸過手去幫他把毯子拉拉高,然後在脖子的地方掖進去一點。這個動作以前媽媽也常對自己做,不過對著一個和自己一般大的男生做出這個動作,多少有點尷尬,並且還不小心碰到了傅小司露出來的脖頸處的面板。立夏有點慌亂地縮回了手,舉目就看到傅小司旁邊的陸之昂看著自己一臉鬼笑,但又怕笑出聲吵到小司所以只能忍著肚子發出“嗯嗯”的笑聲,像是憋氣一樣。立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做了個“你繼續看”的手勢,陸之昂笑著點點頭用口型說著“好,好,好”,然後咧著嘴繼續就看飛機座位上閱讀燈的橘黃色燈光看書。立夏這才注意到他手上那本厚厚的《發條鳥編年史》。以前都沒怎麼注意過陸之昂會看這種文學書呢,要麼就看一些打架鬥毆的暴力加弱智的漫畫吧,要麼就是拿著一本類似《高三化學總複習五星期題庫》等另類著作。以前都一直覺得他是文盲來著,現在竟然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在飛機上看《發條鳥編年史》……他怎麼會有金絲邊的眼鏡啊?以前不是都戴那個黑框的眼鏡嗎?於是立夏稍稍偏過身子湊過去壓低聲音說:哎,你什麼時候開始戴的這個新眼鏡的啊?我都不知道呢。哦,上個月吧。好看麼?哦對了,一直都沒問你的眼鏡度數呢。你到底近視多少吧?嗯……150度的樣子吧。150你戴個屁啊!好看呀你個笨蛋,怎麼樣,是不是像個讀書人?……你去死吧,像解剖屍體的變態醫生。
回過身來,傅小司的一張沉睡而安靜的臉又出現在眼前。立夏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因為一直以來都覺得小司太威嚴,而且又冷,還是個沒有焦點的白內障,所有很少有機會這麼近地打量他。越來越濃的眉毛,黑色,像是最深沉的黑夜,然後是在眼下投出陰影的睫毛,長得有點過分。筆直的鼻樑,薄得像伸出手在傅小司臉上隔空做著各種怪手勢,看閱讀燈在他臉上投下的各種手影,鬧了一會兒覺得無聊瞭然後閉著眼睛睡過去。立夏閉上眼睛躺下幾秒鐘後,傅小司睜開眼睛,咧開嘴對睡過去的立夏笑了笑,回過頭看了看陸之昂,然後把身上的毯子提了提,示意他“冷不冷,要不要毯子”。陸之昂搖了搖頭笑了笑,然後拍拍小司的頭示意他繼續睡會兒吧。然後像剛才立夏那樣那毯子在他脖子處掖了掖。傅小司在閱讀燈微弱的光芒下看著戴著眼鏡的陸之昂,心裡有很多很多的念頭,像是溶解在身體的各個部分裡,滲入到每個細胞每根毛細血管每個淋巴流遍全身,要真正尋找出來卻無從下手。只是看著陸之昂一天天變得沉默變得成熟而溫和,小司總會在心裡感受到那些緩慢流動黏稠得如同噴薄出來的岩漿一樣的熱流,帶著青春的暖意在時光的表面上流動出痕跡。以前的之昂總是像個小孩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也習慣了他比自己成熟比自己冷靜甚至開始照顧自己的樣子。如果說以前的之昂對於自己來講像個不懂事的任性的小孩,是玩伴,是童年的回憶,現在,則更像兄長或者比自己成熟的朋友。要小司承認這一點還真的有點難度。他記得自己在最開始產生這樣的念頭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有沒有發燒,因為這種類似“陸之昂還蠻成熟冷靜”的念頭對於傅小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