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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著邊際。亞瑟的忌日?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363天,日子過得很快又很慢。時間這輛列車按著它亙古不變的速度和節奏呼嘯著往前衝,她被捆在了鐵軌上動彈不得,任由光陰的巨輪在自己身上碾壓而過,痛楚中每分每秒都被延展到一個輪迴那麼長,而輪迴的更迭永不停息。
一年前亞瑟的葬禮唐謐沒有參加。海上搜救隊和軍情六處的人告訴她當時風浪太大,水流太急,所以他們搜尋不到亞瑟的屍體。沒有屍體怎麼就能判斷一個人的死亡沒有遺體的葬禮又怎能算是葬禮?她絕對不會對著空蕩蕩的棺木去唸出撕心裂肺的悼詞,因為無法相信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即使身邊的每個人都告訴她必須得接受現實。
“一個沒有救生衣和救生浮具的人在海里能脫險的機率僅為0。06%,何況他還受了槍傷。除開這些不說,沒人能在低於4攝氏度的海水裡浸泡超過1個小時,而救援隊到底時已經過了3小時。”,當時搜救隊隊長是這樣對唐謐說的。
搜救隊隊長的聲音平靜而深沉,語速不快但非常清晰,那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對待遇難者家屬的口吻。但唐謐聽在耳內卻字字如釘,每個音節,每個單詞都將她釘在了現實冷酷的十字架上動彈不得,胸腔痛得就像被卡車碾過的布偶,骨肉還在,但肝腸早已寸斷。
“不是還有0。06%的機會嗎?”,凌遲般的痛意中她聽到自己虛弱的聲音。
“那個只是機率上的數字。”,搜救隊隊長皺了皺眉頭,敲下最後判決的一錘。
這一錘重重地敲在了唐謐心上,她昏了過去,卻在失去意識前牢牢地記住了0。06%這個數字。從最初的哀怮中走出以後,她繼續著往日的攝影生活。不停地選題,拍攝,打包行李,託運器材,腳步匆匆地幾乎繞了地球一圈,不停地追趕每個目的地,然後又不停地逃離。她固執地將自己困在了那小小的0。06%的希望裡。
她放下手機,靠著浴缸的邊緣,看著裡面的水微微起…伏,把手伸了下去,彷彿想要撈起什麼,卻又什麼都抓不住,除了一波一波的哀涼。
24小時後,唐謐已經乘著舒曼的飛機來到了那個位於地中海邊的小鎮。
相對於北歐的冰天雪地,冬日的地中海溫暖得如同夏季。陽光懶懶地照在小鎮白色的民居上,小巷幽深別緻,豔麗的花朵星星點點地散落在房簷和窗臺上,幾隻貓躺在臺階上眯著眼曬太陽,遠處教堂的尖頂閃爍著柔和金芒。
一切如初,歲月靜好。
唐謐走上了教堂後的小山坡,穿過幾從矮樹,終於見到了那塊黑色大理石墓碑。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是簡單地雕刻成一隻船錨的形狀,安靜地躺在一棵月桂樹下,眺望著山坡下的大海。她彎腰放下一束桔梗花,然後蹲□體靜靜地看著墓碑。
上面除了亞瑟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外,還鐫刻著一行文字:“他只是走累了,所以回家歇歇。我弟弟脾氣不好,請路過的時候儘量把腳步放輕。”。唐謐看著那行字忍不住啞然失笑,西方人和東方人不一樣,比起那些莊嚴讚美的墓誌銘,他們更願在墓誌銘上對自己或親友做最後的調侃,用一種幽默輕鬆的態度去面對死亡。
不用說這段墓誌銘肯定是舒曼撰寫的,她能夠想象那威嚴的哥哥如何一字一句地為自己任性又固執的弟弟寫下最後的點評,語氣傳神而豁達,讓人感覺不到悲傷,只有淡淡的暖意和寵溺。唐謐微笑著,用指尖輕輕地劃過碑上的字跡,眼淚卻落了下來。
風拂過樹梢,沙沙地響,底下的海浪在低吟淺唱。亞瑟生於海邊,歸於海洋,一生都在異國漂浮闖蕩。坎坷的童年,嚴酷的軍校還有陰暗危險的職業都讓他難有安穩和平靜,現在或許是他最愜意的時候,終於可以靜靜地躺下來休息。
“親愛的,或許你已經解脫了,但沒有你的我又該怎麼辦?”,唐謐將額頭抵著大理石,冰冷光…滑的觸…感就像抵著亞瑟那張毫無生氣的臉,涼意一點點地滲入毛孔,像把小勺似地慢慢將她體內挖空。她知道墓下並沒有他的遺體,甚至執拗地認為他還活在世界的某一處,那近乎於零的0。06%希望她從未放棄。但是,現實的世界還是嚴酷的,她繞著地球追遍了無數地方,卻依然無法追尋到他的身影。
浪濤擊打著岸邊的岩石,潮水來來去去,聲音單調得像首枯燥的練習曲,聽得人心灰意冷。唐謐攀著墓碑,無法言喻的疲憊如同小蛇,從腳底順著脊背爬了上來,然後化作絕望的繩索緊緊地絞著她的頸脖。她跌坐在地上,感覺整個人都隨著潮音的起伏漸漸沉入了海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