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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母親才會如此傷心吧?心傷她的稚兒,生生地在她的眼前,可觸控,卻不得回應。
觸手可及,卻又那麼遙遠。
即使最濃烈的愛,也已喚不醒沉睡的靈魂。
於是,剩下刻骨銘心的傷痛,為她的孩子,——柔軟溫熱的身體,蒼白麻木的靈魂;
剩下綿綿無絕期的憾恨,為自己,如此無能為力。
剩下永不放棄的愛。
我抱起他,牽著他溫軟的小手撫上了面前這位女子的手:“來,阿朗,握住,這是媽媽的手。”
他沒有任何反應,無意識地任我把他的手放在那女子的手中。
“阿朗——”那女子哽聲握住他纖細的小手,如握世上最易碎的珍寶。
“簡狀元,”她轉頭對我說,“小兒讓你費心了……”
泣不成聲,句不成句。
此刻,她不是尊貴的皇叔妃,只是一位束手無策的母親。
我輕聲說:“一切不必多言,安王妃。簡非定當盡力。”
心底湧上深深的惆悵。
這世上,也曾經有過這樣一位女子深深地愛過我的吧,全心全意一無所求。
兩世為人,卻終是無緣得偎母親馨香溫軟的懷抱。
冬日的風吹著阿朗烏黑柔軟的頭髮,掌中的小手漸漸變得有些溫涼。
辭了安王妃,帶著阿朗在這空曠寂靜的院子裡散步。
可這院落實在太虛空,心念一動,我蹲下來對他說:“簡非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喊了環兒一同前往。
近月居。溫泉池。
百平米見方,氤氳熱氣淡淡浮著。
只留底衣,我浸在水中,水溫適中。
環兒幫阿朗除下衣衫,放進水裡。
十歲的阿朗,由於長年不運動,身體瘦小,肌膚蒼白松軟。
他雙目低垂,倔強沉毅的小臉上,沒有半絲半毫反應,一任我環抱著他。
“這是溫暖的水,你是阿朗。阿朗,來,我們學魚兒游泳。”
託著他,舒展他的肢體,一遍遍地在他耳邊輕喊著他的名字。
他任我擺佈,如一隻沉靜溫馴的貓。
不敢讓他長時間浸泡,環兒與他身邊的使女一同,幫他擦乾拭淨,穿上輕軟的雪白狐裘。
吩咐她們帶他回我的書房,我獨自一人浸泡在水中出神。
如果努力能有效果,再苦再累怕也值了,如果到時候他仍一無反應怎麼辦?
十五天,那真是轉瞬即逝的時光。
十五天,明於遠會常來看我的吧?
離開前他笑著答應的。
唉,我自己的事還沒有著落,這一邊,卻陷於如此的煩惱中。
清洗乾淨,換上乾爽鬆軟的衣服,回到書房。
晚飯已經送上。
支走了她們,我喂著他。
他垂目張口吞嚥,除此以外,無反應。
我一遍遍微笑著輕喊他的名字,一勺勺喂他。
估計著他的飯量,我停了手。
我草草吃完飯,俯在他耳邊輕聲說:“吃過了不忙運動,我們來做些什麼呢?彈琴,好不好?”
依然是把他抱坐在我腿上,我手握著他的手,一遍遍彈著《欸乃》。
我輕聲對他說:“阿朗的手指下是一江流淌的春水,青山相對,阿朗乘著船帶著白雲,行在回家的路上。潺潺的溪流,溫暖的陽光,一路伴著阿朗。”
環著他溫軟的身子,《欸乃》被彈奏了不知多少遍,我的話輕聲重複了不知多少遍。
送他回臥房。
我抱著他一遍遍地講著小溪流阿朗的故事,他垂著眼睛,毫無反應,慢慢睡著了。
睡得恬靜,漂亮的小臉在睡夢中,變得柔和。
當是朔日,看不見月光。
沒有點燈,坐在書房的椅子上,只覺得半天下來,累到十分。
唉,只怕是心累吧。
還有十四天。
閉目而坐,放鬆,冥想,進入虛無。
再睜開眼睛,四周沉寂,窗外的夜,深藍玄遠,星星在遙遠的蒼穹裡,消散著它們淡白清冷的光輝。
彼此似乎離得很近,事實卻隔了難以窮盡的光陰。
突然就覺得寂寥。
站起欲行,卻見身旁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渾身寒毛頓豎,張口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