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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盞中翻攪什麼?快吃吧,你這個小笨蛋!下午有書畫課與射箭課。那什麼顧惟雍已叫囂兩天了。”
去了學堂中,才知道容珩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顧惟雍大約鍾愛紅色,紅袍白裘,襯得一張臉十分漂亮。
見到我進去,他盯著我紅腫未完全消退的右手,笑得極富意味:“我們的天才終於來了。這兩天不是躲在寢室中用功去了吧?容珩又教你什麼絕招了?等會兒拿出來展示展示吧。”
張淼卻一把拉了我:“別理那聒噪的老鴰。來來來,給你看一張畫。”
瞧他興奮與神秘的樣子,我不由也跟著好奇起來。
林東亭跑過來:“張淼!你太小氣了吧。我們要看了好多次,你都不肯!快拿出來,哎呀,我早就想再看一次了。太好看了啊——”
“我也要看!”
“張淼,賣給我如何?一百兩銀子?行不?”
“一百兩?做夢吧。我出到五百兩張淼都沒有鬆口……”
張淼的書桌旁一下子圍滿了人。
我被擠到了最外面。
只看見黑壓壓的人頭湊到一處,他們全不說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接著是他們的身子不約而同向前伸,吸氣聲、抽氣聲、大叫聲……卻無一例外地壓得極低,生怕嚇著了誰似的。
有人呻吟:“不行不行,受不了了。難怪我哥說他從此一想起心中就疼痛。”
“喂喂喂,別忙收起來,讓我們再看看。我上次纏著父親要他帶我去朝堂碰運氣,被罵得狗血淋頭。”
“唉,太難見了。據說十分深居簡出……”
“哎喲!別搶!別撕壞了……”
我越聽越糊塗:“容珩,你別老捧書好不好?他們在看什麼?”
“不知道。”容珩居然毫不感興趣。
“看什麼?看一張讓你這黑炭頭見了無地自容的畫!”顧惟雍自人群中擠出來,斜睨我,滿臉的不屑。
瞧他既激動又失落的樣子,見著什麼了?
“快走快走,我都被圍得喘不過氣來了!老師也快來了。”張淼的聲音傳來。
人群終於依依不捨地散去。
等人走光,張淼拿著張畫擠進我與容珩位置中間:“看看看——”
“黑炭頭,建議你別看了!”顧惟雍在座位上笑得真高興。
我打定主意不理他。
畫寸寸展開。
我一看,再看,啞然。
畫中人,素衣如雲,空靈乾淨得不似塵世中人。
他微笑著站在一群大男人中間。
依稀有幾分眼熟;再細看,卻認出是宋言之親兵營中將士;當日我去時,畫中這幾個似乎全在場;尤其是左邊這位笑得最誇張而有幾分羞赧的大塊頭。
我笑起來。
張浩。
可愛憨厚的徵虜將軍。
想不到兵營中還有如此丹青高手。
忽一驚,我看向容珩;容珩也在看著我,眼中帶笑,笑得我渾身一寒。
“怎麼樣?好看不?”張淼搖著我的肩膀,不待我回答,又指著張浩,“這個,是我哥。這畫是他的寶貝,我偷出來的。明天是他成親的好日子,他已經答應我邀書院的朋友去參加。穆非,容珩,明天我們一起去。不許拒絕!去了,肯定還可以看到大……”
容珩忽然一拉張淼:“老師來了。”
張淼忙把畫收起來,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來才發現上了當。
老師並沒到。
“容珩,你居然也會開玩笑?”張淼滿臉的不置信。
容珩不理他,抵了我耳邊,聲音極低:“給我一千文,不然我把畫中人是你的事說出去。”
什麼?!
我正盯著坐姿優雅無比的容珩,講壇前有人開了口:“今天那叫穆非的來了沒?顧惟雍,是你說要與他較量書畫的,對不?要是他來了,你們就比試比試吧,權當年試前的預演好了。”
“老師,他來了。那最黑最難看的就是。”顧惟雍迫不及待。
“哦?”老師看過來。
我忙微笑站起來,朝他一躬:“學生穆非見過先生。”
老師眼睛倒尖:“你手怎麼回事?受傷了?”
“一定是聽說要比試膽怯了,所以塗了辣椒水之類的東西吧。哼,這樣的障眼法也想瞞得了人?比不比?不比你就離開容……咳,你就離開我們這個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