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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我現在不是叫穆非嗎?
醒轉來,發現自己毫不客氣地枕著一個人的手臂,連帶著左手也伸在人家的衣袖裡取暖,清淡的薄荷味傳來,別有令我放鬆的力量。
薄荷味?!
我完全清醒過來。
果然,容珩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
我只差沒逾窗而走。
什麼回事?昨夜睡夢中搶了他的被子不談;這會兒還直接把他當作了枕頭和手爐?
我怎麼會如此不正常起來?
可剛才睡之前,身邊明明沒有人的。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打算一直這樣傻瞪著我?”他突然開了口,淡淡涼涼的聲音真不是一般的好聽。
說著目光下移,順了他的視線,我忙抽出在他衣袖裡的手,動作太快太急,指骨撞在背後的桌角上,卟地一聲鈍響。
原來真是十指連心,鑽心的疼痛令我直接趴在了桌子。
“……你沒事吧?”
手被他握在了掌中,我嚇一跳,掙脫了飛快站起。
他看著我,眼神微露無辜與不解。
我不由暗惱自己反應過激,忙笑道:“齋堂人都走光了,我們也走吧。”
沒幾步,不得不停下來。
那些人哪兒去了?
他已從容走到我身邊,昨夜的冰冷似乎融化不少:“走吧。”
說著,率先向前。
跟著他出來,天已大亮。
陽光自那些古老的高樹間斜透進來,林間薄霧初散。
一路向西走,迎面而來的人中,很多都在盯著容珩看;可他這會兒又散發著冰冷的氣勢,目不斜視著從容前行,儀態是說不出的優雅。
眼前一恍惚,我站在了路當中。
這容珩是誰?
這背影……
容珩許是感覺到什麼,停在我左前方半米處等著,不過,沒有轉過來看我。
他只是負手靜靜地站在人來人往的路上,站得優雅又疏離,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無法言說的魅力。
路上多是錦衣華服的讀書人,年輕的臉上,洋溢著生動而明亮的氣息。他們三五成群,有的邊走邊討論著什麼,有的嬉笑打鬧著,整個書院的空間流滿了新鮮而活潑潑的生命力。
我很快發現我倆這樣子,實在太怪異。
他們經過我們時,看向容珩的目光,十分複雜。仰慕者有之、歆羨者有之、想親近又遲疑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卻無一人與他打招呼。
他們的目光自容珩的身上轉到我身上時,無一例外,全變成訝異、不解、轉而又演變成恍悟;然後要不是他們剋制著,我似乎都能聽到他們心中的嘆息聲。
怎麼了這是?
我隱藏了心中的疑問,微笑相向,他們皆一怔,不過,大多數回以微笑,點頭而過。
“容珩?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生病了嗎?是趕過來參加年試的吧?今年仍是為顧惟雍那隻驕傲而無情的孔雀?我勸你……咦?你終於換人了?這隻小烏鴉是誰?”
不知何時,容珩身邊來了一位高大健碩、笑容明朗的年輕人,正拍著容珩的肩膀,狀似十分親熱。
容珩照例一言不發,那人也不以為杵,十分好奇地向我這邊看來。
“喂,小烏鴉,新來的?我是張淼。你叫什麼?”
我轉頭看看四周。
沒人。
這麼說,我已榮任為烏鴉了?
容珩看我一眼,眼中笑意隱隱,似乎也覺得烏鴉一詞用在我身上最為恰當不過。
他這一笑,剎那間冰冷融化,人變得極為柔和,原本就非常出色的五官,這會兒更是好看至極。
我心底一鬆,為自己剛才的懷疑;可又有幾分不安,因為他現在這樣子,……仍然太像了。
但是聽張淼剛才這番話,我知道容珩就是容珩,一切不過是我多想而已。
於是,我微笑道:“小弟穆非,見過張淼兄。”
哪知這位張淼老兄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容珩;我這隻烏鴉很顯然已被他徹底地忽略。
我輕笑出聲。
這麼直接、不懂掩飾的人。
他一愣,狀似十分艱難地收回了黏在容珩身上的目光,其目光轉移的緩慢程度,堪比一點一點地揭起面板上黏力極強的膠布。
“小烏鴉,剛才是你在笑?”
怎麼了?瞧他滿臉的驚訝,敢情他覺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