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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咳嗽傳來,聲音清冷。
想到他的真假難辨,喜怒不定,這一筆我實在不知道如何落下去。
一雙骨節分明、瘦削蒼勁的手替我撫平了並不需要撫平的紙。
柳總管。
他眼瞼微垂,面笑眼不笑:“簡侍講,請吧。”
我不由嘆息一聲。
罷了,以後再謀他法吧。
這次,就算是為昊昂好了。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將筆換至左手,在紙的右邊斜斜畫過。
那邊澡雪就“嗤”地一聲笑。
我繼續。
幾筆勾勒,紙的右邊出現一棵新鮮水靈的大白菜。
左邊留白處,筆力凝重,寫下十四個字。
放下筆,我道:“左太尉,請了——”
左山羊看看畫,再看看字,竟是不置可否。
澡雪已探頭過來,一看,眼睛開始猛然眨巴,再細看,失聲道:“這字,這字……”
轉頭看我時,已是瞠目結舌,滿臉的震驚。
左山羊疑惑地看了看汪澡雪,而汪澡雪卻石化中,對他詢問的目光茫然不知。
左太尉只得緩慢道:“董狀元,你來看看。”
哦?他什麼時候已經位列朝班了?這小子如今也算心願小償了吧?
我朝他一笑,他也微笑點頭,上前取過書畫,凝神看去。
愣住。
左太尉輕咳一聲。
董以仁回過神來,看著我,自嘲地笑笑,再次紅了臉:“簡非,你捉弄得介甫好苦。”
周圍嗡嗡之聲漸起。
就聽見鄭都尉大聲道:“你們到是說啊,他這字究竟好不好?”他伸手將紙拿走,隨便一看,就遞給明於遠,“朝中都說明國師的字好,還是你來作評價吧。”
“慢!”左太尉轉向慕容毓,“皇上,雖說明國師的書法當世無雙,老臣也相信他為了昊昂,會對這字作出公正評價。可是,老臣這會兒突然想起一人,能否懇請皇上將他找了來?……”
“左太尉說的莫不是宇文老太傅?”清清冷冷的聲音,他看我一眼,溫存、撫慰之意輕現。
哼。
我轉過頭去。
慕容毓久不說話。
左太尉疑惑地提醒一聲:“皇上,這宇文老太傅……”
“柳總管,宣宇文極。”雍容莊重的聲音再次響起,比起剛才,已是冷了幾分。
那老太傅果然很老了,鬚眉皆白,瘦高的身材,風吹欲倒。
慕容毓雍容開口:“有勞老太傅了。此番是請老太傅來鑑別一幅字的好壞。”
聲音溫厚,態度謙和。
宇文極只微笑略一欠身,算作答禮。
接過紙去,他隨意一瞥,突然容色一整,許久,慢慢開了口:“筆力遒勁,端肅森嚴。觀之有臨淵之險、履冰之危。再將這字與畫同看,真令人警策之心惕然而生,意味無窮啊。”
說罷,觀之再三,嘖嘖連聲,雙目迷醉,醺醺然如中酒。
他對慕容毓:“真正的好字好畫。卻不知這是何人書畫,宇文極渴欲一見。”
神情間的興奮,如荒郊野村獨行已久,突遇知己般。
慕容毓沉默。
周圍的人聽後,又是一陣議論,好奇地接過了字畫,傳閱。
漸漸聲音低下去,無聲。
最後齊齊看著我,呆滯狀。
忽一人醒悟過來似的,熱情地笑對簡寧:“簡相,有子如此,令人豔羨萬分啊。”
眾人如夢醒來。
雜沓的話語如河鷺驚起,在空曠的殿堂“卟卟卟”亂飛,聽入耳中,如零落的羽毛般凌亂。
有說“恭賀皇上,遇此良材” 的;有說“我昊昂國運昌盛,人才輩出”的;有說“明國師厲害,假以時日,令高足定可成我昊昂之柱臣”的;有建議“簡侍講如此才情,當位列朝班”的,更有立即附和“簡侍講丰神俊秀,骨清神雅,將來同朝共事,我等累了只要看看簡侍講,定會神清氣爽、精神振奮哈哈哈”的……
嗯,大力補氣丸。
我苦中作樂,在心底補一句。
一時朝殿氣氛喧嚷如菜市。
簡寧看著我,神情喜憂難辨。
左太尉的臉上刷了一層青漆似的,他瞟向汪澡雪,汪澡雪臉色一白,虛虛地看我一眼。
我朝他微微一笑,就見他的一隻耳朵漸漸燒成半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