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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了扭因為寒冷而稍顯僵硬的脖頸,再次看向入朝的大臣們。正所謂,萬瓦宵光曙,重簷夕霧收。玉花停夜燭,金壺送曉籌。日暉青瑣殿,霞生結綺樓。重門應啟路,通籍引王侯。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下面的人已經看到了她,就在她覺得一人十分熟悉之時,那人忽然抬頭,看向了她。
此時,東方尚有啟明星,太陽還未升起,所能見到的景物並不清晰。即便,有高高懸掛的宮燈,從午門開始沿途便是火把,將這條道路染得華彩異常。可,要從上往下看清人的表情,實在不可能。
奇就奇在,林若不但看清了抬頭之人正是面如冠玉的蕭逸之,還很肯定的知道他在對著她笑。笑得,皓潔的牙齒露出;笑得,那雙勾魂的眼睛眯起。
她本能的想蹲下去,躲開他的視線,又覺得太過矯情,便僵著身體一動不動的。儘管,覺得他可能根本無法看見她的表情,她還是繃緊了臉,不給他一點好臉色!
倒不是說她多討厭他,好歹他是個皎如玉樹臨風前的美男子。她不想給他好臉色,實在是因為,太后一心將他們湊成對,引起了她的反感!
正想得入神,忽然感覺後面有人來到,她回頭,來人竟是林君逸!
林君逸在離她三步的地方站定,道:“公主殿下千……”
林若本就不好的心情因為他規規矩矩的禮儀而變得更加的糟糕,不耐煩的低喝道:“這裡沒有別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和我說話!”
林君逸已經做了一半的下跪姿勢僵住,猶豫片刻,他方才直起身,看向她,道:“現下還早,你怎麼一人在此?這裡雖然是皇宮,可也難免有雞鳴狗盜之輩,你身邊連個宮人都不帶,你不怕……”
不等他說完,林若呵呵一笑,諷刺道:“你不是說要和我做陌路人嗎?怎的又來關心我的死活了……林公公?”
林君逸呼吸一滯,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本來是下定決心絕不理她的。可剛才,他從這裡路過,只消一眼,便見到了她孤寂的背影。竟然……忍不住上前說話,想把那孤寂從她身邊趕走!
他不回答她的話,嘲諷的一笑,道:“奴才還需到太后的宮裡去侍候,奴才告退!”
林若本來不是想出言譏諷他,只是有點氣,氣他什麼都不跟她說,什麼都不和她商量,便作出自以為是的決定,將她遠遠的從他的世界裡排除出去。
見他要走,她哪裡願意,一下撲了上去,抓住他的手腕,朝著他的胳膊上面張嘴咬去。可他,竟然是吱都不吱一聲,任由她的牙齒將他的皮肉咬破。
林若口中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即便隔著衣服,她也能想象出林君逸的胳膊被她要成了血肉模糊的樣子。他不推開她,她卻是鬆了口,嘴巴離開他的胳膊時,還牽出了一條長長的銀絲。
她眼神灼灼的看著他,恨恨的說:“林君逸,你要和我絕情斷意,是不想連累我嗎?”
相對於她的激動,林君逸仿若雕塑,面上不帶絲毫情緒,恭敬的回道:“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奴才不過是個罪人、是個奴才,而公主是金枝玉葉!”
他避重就輕的話聽在林若的耳朵裡,直讓她心裡和嘴裡一陣發苦。想到他一朝家破,想到他竟然受了宮刑,她的心,便如同溼淋淋的衣物,嘀嘀嗒嗒的流著血。而他急於和她劃清界限的行為,便如同兩隻手,抓住了她的心,來回的扭,扭得她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苦笑,為自己的無能而苦笑,真的很想幫助他,很想安慰他。可,她找不到任何詞彙,最讓她無力的是,她的這具身體是皇家的公主是滅他滿門的仇人之女!
他何其可憐,沒有了親人,沒有了前途,就連唯一的愛人,也成了殺父仇人的女兒!
她想解釋,可不知道怎麼開口!怎麼說?難道說,君逸,殺你全家的人和我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
誰會信?只怕沒人會信!身為被害者的林君逸,更是不會信!若不是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也必然不會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
一時間,他和她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相對無言。
他最早回神,看向她,徐徐一拜,道:“公主,奴才告退!”
話畢,他不再留戀,轉身而去。
林若忽然疾步上前,再次拉住了他的手腕,道:“君逸,你聽我說,不管發生過什麼,我的心意從不改變!我現在還沒有能力,不能為你昭雪。但,總有一天,我會……”
“會什麼?”林君逸沒有回頭,幽幽打斷她的話,反問:“你的心意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