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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一生中,精力花在此類‘思想作戰’上太少太少,結果在左右澎湃的浪潮下,他的聲音已經淪為浪花餘沫,被夾擊得沒有多少還手之力。而他本人,也變得老憊而世故,與‘五四’時代的胡適,不能倫比。這是胡適的悲劇,也是中國自由主義者的悲劇。在‘思想作戰’上,形成如此敗績,胡適不能辭其咎,而我們又深為胡適惜也。
“我初見胡適在1952年,那時我是臺中一中的學生,跟他只匆匆說過幾句話;7年後,1959年,他約我單獨大聊了一陣,那時我是臺大學生。後來又見過幾次面,通了幾次信。1961一年我進臺大研究所,他得知我窮得褲子進了當鋪,特別以限時信寄來1000元,並寫給我說:‘……過了10月10日,你來玩玩,好不好?現在送上壹仟元的支票一張,是給你‘贖當’救急的。你千萬不要推辭,正如同你送我許多不易得來的書,我從來不推辭一樣……’從這點上,就看出胡適的細心處,他一方面雪中送炭,一方面又使你有理由消受這一炭。這種細心,在22天后的一封來信裡,再度表現出來。在這封信裡,所寫的內容,如被郵局檢查到,會給我帶來麻煩,因此他不郵寄,而在信封上寫了‘敬乞姚從吾先生便交李敖先生’字樣,由姚從吾老師‘偷偷’轉給我。
自述:與錢穆、胡適的關係(4)
“胡適是我父親在北京大學時的老師,並不是我的老師,但他跟我說,他完全不記得我父親這個學生了,這是我父親在北大成績並不出色的緣故。胡適的學生姚從吾是我老師,姚從吾寫信給人說,胡先生待李敖如羅爾綱。羅爾綱是胡適貼身的出色徒弟,身在大陸。胡適特別親題羅爾綱《師門五年記》一冊寄我、又當面送我一冊,我感到姚從吾老師所說,不為無因。在胡適眼中,我是出色的,可是沒等我念完究所,他就死了,他拉我做他徒弟的心願,也就永遠不會成為事實了。
“胡適死後八年,我為《胡適給趙元任的信》編標題,在一封被我標做《收徒弟的哲學》一信裡,重溫他引清朝學者李恕谷的話:‘交友以自大其身,求士以求此身之不朽。’我頗有感悟。胡適生前交朋友以‘自大其身’是熱鬧的,但他死後,他的朋友卻猶大者天下皆是也,幸虧有我這種‘士’來不斷從大方向以‘不朽’之,或聊償其所願,梁實秋在《讀(胡適評傳)第一冊》中說,胡適告訴他‘臺灣有一位年輕的朋友李敖先生,他所知道的有關胡適的事比胡適自己還清楚。’我相信這是真的。胡適‘交友’是失敗的,但‘求士’卻沒看走眼,我的確是最清楚他的一個人,每看到別人的‘胡說’,我就啞然失笑,如今胡適百年孤寂,我千山獨行,自念天下不可為之事,尚有待我去可為,權寫雜感,以志里程如上。”
“這篇文字,可說是胡適與我之間的一個簡單縮影。我沒做成他的徒弟,但是雲龍契合之際,我卻在他生前死後,做了比任何人都識其大者的事。這種奇緣與情義,求之古今人物,亦屬罕見。清朝王源《劉處士墓表》中記”(劉獻廷)嘗從容謂餘曰:‘吾志若不就,他無所願,但願先子死耳!’予驚問故,曰:‘吾生平知己,舍子其誰?得子為吾傳以傳,復何恨哉?’我想,胡適死而有知,當有劉獻廷這一感嘆。
“我在臺大時,所佩服的在臺灣的前輩人物,只是胡適、殷海光而已。我後來的發展,和他們比較起來,可這樣說:胡適得其皮,殷海光得其肉,真正皮肉相連的,是碩果僅存的李敖。李敖的際遇比胡適、殷海光壞得多:第一,胡適、殷海光出道時,整個原野是大陸,李敖只剩下臺灣;第二,胡適、殷海光有正當職業,並且是大學教授,李敖卻一直被封殺;第三,胡適、殷海光趕上知識分子被尊敬的最後一代,李敖則碰到經濟掛帥、武士刀掛帥、知識分子不帥的時代;第四,胡適、殷海光都沒因思想和先知坐牢,李敖卻飽受皮肉之苦。所以,李敖雖然皮肉相連,卻生不逢時,也不逢地……”
“特立獨行”四字,堪稱作家李敖為文為人的宗旨。在李敖自撰的自述中,隨處可見他這種性格的生動寫照。李敖認為:“我就是看不過去,就是要在這島上,給知識分子留下浩然之氣的榜樣。我的手法是霹靂式的,因為施的是天威,所以雷劈之下,不論首從。雖然以劈‘當路’的‘豺狼’為主,但是兼問‘狐狸’,有時也有必要。我滿喜歡一幅漫畫,畫的是打獵家在家中牆上,以所獵動物頭標本為裝飾,但在牆腳下的老鼠洞旁,卻有另一裝飾,蓋老鼠頭標本也!此公對敵人一視同仁、葑菲不棄、鉅細不遺、大的要、小的也要,真是要得! ……今之臺灣知識分子不成才,賣身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