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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幾名太醫會診都無法控制那病症。這病此時發作唯一的好處便是停止了那暫時的內鬥。但,焦慮此時正從兩處擴沿了開來。
李姮終日在佛堂之中為父唸經誦佛,只為其病能早日康復。但那慈寧宮的一宮之主竟反其常態,將自己關在了那殿堂深處。
慈寧宮中,緊張的氣氛,宮侍們都不敢聚集在那最豪華的寢宮中,只因他們的主子此刻正在發脾氣。
“宵總管……”他們在向他們的老大求救。
“啪!”而此時房內再次傳來摔破東西的聲音。
“都閉嘴,守著!”宵卻一臉嚴肅正在房門外瞪著他們。
裡面不時傳來東西被砸的聲音,可他們自始至終沒有聽見他們的主子洩憤的吶喊。鳶後怎麼了?這種狀況從他剛剛探望完熙侯後便開始了,可這些宮侍們都知道,他們的主子到了景仁宮後,只是默默地隔著珠簾看望了熙侯,並未和熙侯有任何交流。可為何這種無聲的交流會讓鳶後如此火大?他們在心中揣測著,但又不敢啟口互相詢問。
“……”鳶荀自始至終都死咬著嘴唇,不時摔了手邊的物品,他的心像是被水泥給堵住了,讓他喘不過氣來,這是怎麼了?他為何會這樣?這種難受的感覺是什麼?心裡有一個禁區,每每觸碰到那禁區時……他就難受得不得不以摔東西來發洩。怎樣,也無法冷靜……
他腦中總是閃著一個人的身影,而那單薄身子的主人此時卻只能躺在了那塌上,面色蒼白,無法下床。
走到那人床旁時,自己為何卻停滯不前只是呆呆地凝在原地望著那輕紗薄帳後行將就木的人?
過去,他不過只是將床上的人當做寵侍,當做玩伴而已嗎?他病了讓太醫給他診治便好了,此刻他如此揪心地來這裡做什麼?揪心,自己為何要揪心?
鳶荀並不明白自己心中此刻的感受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他不過是來看看他,身為太后他大可只需讓人代他來探望探望,為何他會迫不及待地親自而來?那種焦急與難受是什麼?自己的雙手為何緊握成拳頭無法鬆開,自己的雙眼為何緊緊地盯著他無法轉移?為何,床上的人會對他造成如此之大的影響?
他不解,他疑惑,疑惑得痛苦,疑惑得難過。不知不覺,他竟然已經連續數日拒絕了他人的陪寢,日日夜夜心中所想的都是這個病入膏肓的人兒。
正當他陷入那沉思疑惑之中時,那薄帳後躺著的人輕輕地伸出了手,那蒼白的手指從那薄紗後穿了出來,顫抖地伸向了他。
“後君……”他的聲音是那麼地無力,那麼地嘶啞,彷彿多說兩句話他就會離去了似的。
“熙兒……”此刻他才回神過來,一把抓住了那冰涼的手。
這才幾日,這手上竟然只剩下了那皮包骨頭。宮侍們撩開了那薄紗,他看著床上的人,心突然一下抽痛了起來。
“熙兒……”他哽咽了一聲,多年未落下過的淚水竟然在那瞬間溼潤了他的眼眶,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那形同枯槁的手上。
“後君別難過……傷了身子……熙兒便是罪過大了……”嚴熙此刻蹙眉難過道。
“熙兒……”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收回自己這如激流一般的淚水。
原來,床上的人對自己的影響真的有如此之大。此時間,十數年來此人伴隨自己的畫面一幕幕地閃回在了自己的腦海中。他不只是伺候自己這個太后,還為他解悶,為他煩憂。漸漸地,床上的他竟然走進了自己的心中,在自己的心底駐紮了許久而自己卻毫不自知。
“對不起……”這一聲竟然脫口而出,鳶荀看著嚴熙那從未有過責怪意味的眼睛,只覺得心中的罪惡感越來越重,他對不起他的有太多。
“後君……”嚴熙輕輕地搖了搖頭,想說什麼,竟已無力說去。
“熙兒好生休息,哀家在這裡守著你……”鳶荀握著嚴熙的手,堅定地說道。
嚴熙微微地翹起了那嘴角,望著他仰望了一輩子的這個人。過去的種種,此時也浮現在了他的心中。
“後君……還記得當初熙兒生姮兒那會兒嗎?”嚴熙艱難地開了口,“那時候……真的好不容易啊……”
“唉……”鳶荀也回想起了當年,此時他便也想起,當年他不也是陪著床上的人走過了那最艱難地幾日不是?
他們就像是那年輕的夫妻一樣,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新生命。期待是一種幸福,但生產卻是痛苦。景陽宮中,太醫們、產公們、宮侍們都滿身大汗,只因那生產並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