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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便跳崖了?”
朝公子幾乎很少一次說這麼長的話。基本上,他很少說話,如果必須說什麼話時,這些話就一定都有他的目的,不像現在,好似閒扯一般。不知為什麼,這少女身上就有一股感染力,她自己嘰嘰喳喳不算,還能帶動著旁邊的人也跟著聒噪起來。
聒噪?想著自己用的這個形容詞,朝公子不由心中自嘲,江湖上怕是沒有人會將聒噪這個詞和他掛上鉤。
誰知,他猜得並不對。莫峰雪說出來的原因實在是叫人覺得匪夷所思:“非也非也。那個媽媽倒還算好,沒有食言。但是,問題是,我雖然說賣藝不賣身,但是我根本就沒啥藝啊。”
朝公子幾乎很少會興起的好奇心此時居然隨著少女活靈活現的敘述,而在心中悄然抬頭:“哦?所以呢?”他的心情不知為何便輕鬆起來,就好像是一個長提跋涉的行者,本是在沙漠之中踽踽獨行,卻路過一處綠洲,見到一片盎然生氣。這種感覺很奇妙,十分舒服,卻又非常的自然,就好像是迎面而來的一陣風,又好似是溫暖卻不強烈的陽光。
大約是心情的愉悅讓他少了些許防備,他的嘴角又揚了上去,笑得美不勝收。
莫峰雪偏了偏頭,忽然冒出一句題外話:“我要死了。”
“什麼?”朝公子問道,奇怪這少女怎麼說著說著就前言不搭後語起來。
莫峰雪捂住嘴,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終於洩氣一般地放下手來:“哎,我總算知道為什麼那麼多青年才俊一擲千金,見到我們芬芳樓的花魁之後,就說這麼一句話了。”
“什麼話?”朝公子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我要死了’?”
莫峰雪聳聳肩:“是啊,我從來沒有見過花魁長什麼樣兒,但是,我敢肯定的是,要是芬芳樓也坐小倌生意的話,你只要去了,哪怕不笑不說話,只要像現在這樣隨意地靠坐在那裡,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也會說這麼一句話呢。”
朝公子皺了皺眉,倒是從來沒有人會將他和那些勾欄之地的下作男子相提並論:“你這麼說,是在誇獎我的外貌嗎?”
莫峰雪誇張地點點頭:“當然啦。”
那時的朝公子雖然性子也是陰鬱的,卻還不似現在,那時的陰鬱之中,終究還有一絲可以攻破的柔軟,偏偏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女,這個叫莫峰雪的女子,就這樣直直地闖進了他心中的那片柔軟之地。
又或許,很久很久之前,他就隱隱地期待可以有這麼一個活潑而靈動的女子,不需要有多少才學,不需要知多少書禮,卻自有一番神采的女子,能打破自己生活的平靜與死寂。
誰知道呢,有太多可能了,偏偏那麼多的或許,那麼多的也許,那麼多可能的契機,卻只造就了他和她彼時的相遇。
冥冥之中,天註定。
也許,有些事情,真的是無法逃開的劫數,很多年前也許就已經註定,那時那日,他會遇見她,從此生活不再一樣。
很想發怒,卻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湧不起怒氣,朝公子想著,今日的自己修為倒真是不錯,居然沒有興起要殺了這個不敬丫頭的念頭。
莫峰雪可是一點也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在死亡的邊緣走了一圈,她迅速將話題又拉回了她為什麼會逃跑這一點上:“因為我除了會些小曲,懂得如何要飯,其餘一概不知,但是芬芳樓的媽媽又說,那些小調是根本不可能博得那些去那兒談風月的文人的喜愛的。所以,她就給我請了個師傅教我。”
“嗯。”朝公子點了點頭,算是表示自己還有耐心聽她這麼長篇大論下去。轎外寂靜無聲,想來十二雪都安靜地站外外面。幸好她們都已經什麼也聽不見了,不然,自己怕也沒這耐心與心情和這個少女這樣今夕不知是何夕地閒聊下去。
他是落夕榭的主人呵,這個身份給予了他太多一般人無法擁有的,卻同時也奪取了他太多普通人都能擁有的,這個尊榮卻又沉重的頭銜,只在此時,這小小的轎內,與這少女偶然相遇的這麼短短時間裡,忽然便被他卸了下來。
“我原來其實也認識幾個字,但是這師傅教我的卻是一些歌不像歌,話不像話的東西,簡直狗屁不通,外加還酸不啦嘰的,我背了後面的就忘了前面的,怎麼記也記不住。”
朝公子淡淡地問:“比如?”
“比如什麼‘春花秋月何時了’,再比如什麼‘衣帶漸寬終不悔’,啊呀呀,太多了,背得我腦筋都要打結了。”看來背這些詩詞真的是苦煞她了,莫峰雪抱著腦袋道。
朝公子不由想笑,於是笑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