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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才吃撐!!
姿姿怒瞪著他,自己被欺負已經很可憐了,他還說這話讓她丟臉!可憐周琅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錯了,只能賠著笑臉。
“小卓,派粥的事我安排好了,城裡的人賣我面子,才花了我們七成的銀兩,怎麼樣,不用為日後的盤纏為難了吧?”
“……我要回房了。”
“小卓?”
“你別跟來——不,你還是跟來!門口守著!不許進來!”
姿姿受了委屈,只覺一肚子的氣。她本不是會為小事糾結的人,但是她也許知道自己的委屈和氣從何而來。閻裳,又是閻裳,即使自己已經逃出來這個人依然陰魂不散。
她已經不記得皇宮那些夜裡的惡夢,但是還記得醒來時心裡滿滿的苦澀。那不是愛情的感覺,只有苦,沒有幸福。
若曾經有過好奇,那些好奇也早已消失不見,她一點也不想想起失去的那十四年。一點也不想。
周琅在門外頗有些擔憂,他的確不該放著她一個人獨自留下,本以為自己可以更快一些回來……
只是這個人其實真的已經很神速了,派粥廠這樣的大事他也能跟姿姿前後腳回到秦樓,他還想怎麼著?
輕嘆,他轉身去向先前見到衣莫染的地方,他還在原地,鳥雀已經重新聚集,他周身散發著淡淡寧靜的氣息,甚至有鳥雀在他手上啄食穀子。
很靜,很淡的人,全然沒有了方才冰冷的殺氣,好似那不過是姿姿和鳥雀們恍惚間一個共同的錯覺。他或許早已知道周琅的到來,只作未覺。
周琅用他抹了濃妝的臉拉出一個客氣的笑容,喚道:“衣館主。”
衣莫染轉身,點頭淺笑,“周公子。找衣某有事?”
周琅不易察覺的輕嘆,“的確是有些事情——衣館主,在下便開門見山了。在下的同伴,是否有得罪衣館主?”
衣莫染是秦樓樓主世人都知道。但世人不知道的是,他卻是水越這個不侍官服,不問江湖的地方暗中維持著秩序讓一切正常運營的力量之一。
他邀請周琅坐下來,自己也在一旁坐下,手指輕釦著石桌面,“周公子不覺得以你的身份,跟鄢王的暗部一起到水越來,並不合適嗎?”
“這只是我個人的行為,與身份無關。”
“周公子或許是如此想,但是其他人又怎麼會這樣認為?不知道你身份的人則已,倘若知道,難道真的可以忽略你的背景,毫無芥蒂完全只將你當作一個個人來對待?周小少爺的背後,畢竟是整個周家。”
周琅無法反駁,他不拿自己當週家人,別人卻只拿他當週家人。就連派粥一事倘若他不是周琅,誰會鳥他?
“那麼衣館主希望我怎麼做?——我還是換個說法,要怎麼樣,衣館主才不會為難小卓?”即使頂著一臉濃妝和滿身脂粉味兒,周琅的眼睛卻是清亮,從俗豔的嫵媚中跳脫出來。
衣莫染稍稍沉默,周琅的眼神已經足夠說明他無可改變的立場,自己再勸也是徒勞。
“既然周公子心意已決,衣某也不再說什麼。但衣某有衣某的立場,就請周公子和羅剎一起離開水越,不要在這裡引起任何風波。”
周琅淺淺一笑,“好。”
天下之大,難道會沒有他們二人的容身。即使捨棄了最理想的去處,也總可以去其他的地方。他捨棄的,只會是去處,而絕非同行之人。
第三章 徜徉水越3
城裡的粥廠在當天傍晚便開放,當流民們聚集在一處,那場面並未因派粥而變得安慰,反而讓姿姿心驚。
她從未經歷過,就連災害,災區,都只是在報道上的一張張方方的照片。眼前這樣真實的場面好像與自己無關,卻連閉上眼睛都無法驅逐出腦海。
閻裳造的孽,為什麼她要在意?
他們已站在馬車旁,準備離開水越。周琅看著她,似乎能夠讀懂她的心思,“大勢所趨,遲早要改朝換代的。不是鄢王,也還會是別人。不然我們再去別的地方派粥,派到你心裡舒服一點為止。”
姿姿轉頭看他,擔心這人情是不是越欠越大了,害他鋪子關門,離開京城,害他在水越呆不下去,害他四散錢財,搞不好哪天身無分文露宿街頭?
“喂,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看看你素臉長什麼樣啊?”
周琅一聽便謹慎的捂住臉,“幹嘛?”
“哪天我真的還不了你的債要以身相許,好歹也讓我知道我嫁的人長什麼模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