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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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有的行為;有時則覺得它彷彿是一種批評,對樹木和風的修辭的批評。在最裡的角落裡有一個垃圾筒,一個六十厘米高、直徑有半米的金屬圓柱體:四個鐵絲爪支著一個鐵圈兒,鐵圈上裝著一個生鏽的蓋子,鐵圈下掛著一個盛垃圾用的塑膠袋。塑膠袋是火紅色的。又是一個螃蟹似的東西。桌子和垃圾筒,磚牆和水泥地,封閉著那個空間。它們封閉著空間還是它們是空間的門呢?
在山毛櫸形成的拱門下,光線已經深入進來。它那被顫抖的樹影包圍著的穩定狀態幾乎是絕對的。看到它後,我的心情也平靜了。更確切地說,是我的思緒收攏了,久久地保持著平靜。這種平靜是阻止樹木逃走、驅散天上的烏雲的力量嗎?是此時此刻的重力嗎?是的,我已經知道,自然界一一或像我們說的那樣:包圍著我們,既產生又吞噬我們的萬物與過程的總和一一不是我們的同謀,也不是我們的心腹。無論把我們的感情寄予萬物還是把我們的感覺和激情賦予它們,都是不合理的。把萬物看作生活的嚮導和學說也不合理嗎?學會在激盪的旋風中保持平靜的藝術,學會保持平靜,變得像在瘋狂搖動的樹枝中間保持穩定的光線那樣透明,可以成為生活的日程表。但是那一塊空地已經不是一座橢圓形小湖,而是一個白熱的、佈滿極為纖細的陰影紋絡的三角形。三角形難以察覺地搖動著,直到漸漸地產生一種明亮的沸騰現象,先是在邊緣一帶,然後在火紅的中心,沸騰的力量愈來愈大,彷彿所有的液體光線都變成了一種沸騰的、愈來愈黃的物質。會爆炸嗎?泡沫以一種像平靜的呼吸一樣的節奏不斷地燃燒和熄滅。天空愈來愈暗,那一塊光線的空地也愈來愈亮、閃爍得愈厲害,幾乎像一盞在動盪的黑暗中隨時會熄滅的燈。樹林依然挺立在那裡。只不過沐浴的是另一種光輝。
穩定是暫時的,是一種既不穩又完美的平衡,它持續的時間只是一瞬間:只要光線一波動,一朵雲一消失或溫度稍微發生變化,平靜的契約就會被撕毀,就會爆發一系列變形。每一次變形都是一個穩定的新時刻,接著又是一次新的變化和一個新的異常的平衡。是的,誰也不孤單,這裡的每次變化總引起那裡的另一次變化。誰也不孤單,什麼也不固定:變化變成穩定,穩定是暫時的協議。還要我說變化的形式是穩定,或更確切地說,變化是對穩定的不停的尋求嗎?對惰性的懷念:懶惰及其冷凝的天堂。高明之處不在於變化也不在於穩定,而在於二者之間的辯證關係。永恆的來與往:高明之處在於瞬間性。這是中間站。但是我剛剛說到中間站,巫術就破除了。中間站並非高明之處,而是簡單地走向……中間站消失了,中間站不過如此而已。
朱景冬譯
溫泉通訊
川端康成
川端康成(1899—1972),日本作家。代表作有《雪國》、《古都》等。一九六八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疑是白羽蟲漫天飛舞,卻原來是綿綿春雨。
“要是個太好天氣,就可以去摘蕨菜啦!”女傭說。
這是四月八日的事。
旱櫻、木蘭,還有各種奇花異卉吐芳爭豔。雨蛙也在鳴唱。該是香魚遊訪狩野川的季節了吧。去年我問過女傭那餐案上的炸魚是什麼魚。女傭當場將廚師的信拿了出來。
“給您送來的是香魚。是秘密。”
這是有人在解除禁令之前偷偷捕來的。那時節,牡丹花早已綻開,今年也許為時尚早吧。
山茶花遍野怒放,呈現一派即將凋謝零落的情景。然而它卻是一種非常頑強的花。今年正月伊始,我和在本所①帝大福利團體工作的學生去淨簾瀑布,途中曾向溪流對岸的花叢頻頻地投擲石子,想把花朵打落下來。花兒距我們太遠,拼命使勁,好不容易才能投擲到那邊。然而,四月初再重遊此地,只見花朵依然綻開。我和武野藤介兩人又投擲了石子。正月裡沒有凋謝的花,四月間卻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順著溪水流逝。
也許是山的關係,經常降雨。天空忽雨忽晴,變化無常。凌晨二時光景,開啟浴室的窗扉,本以為在下雨,誰知外面卻是灑滿了月光。白色的霧靄靦腆地在溪流上空飄浮。我心想:“已是初夏時分啦!”突然又意識到現時是四月初呢。空氣清新、枝繁葉茂的山中之夜,再度沐浴在雨和月光中,更令人心曠神怡。
我常常感到雨後月夜格外的美。地藏菩薩節日,點點星火,恍如把燈籠遺忘在田野裡一般。我與旅館的女傭同行,遇上了下雨。歸途,月亮出來了,霧靄依然低垂在山谷上。去冬的一天,我和中河與一②一家乘馬車去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