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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光澤

“他……他近來好嗎?”面對曲珞江的沒有表情,杜秋娘整個人更加畏縮。

“老樣子。”曲珞江冷冷淡淡,似乎在師父的調教下,也不太瞧得起這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中年美婦。

是啊!我看到了,杜秋娘痛苦地笑笑。她是自食惡果,她認命,如今活著,也不過是個錦衣玉食的活死人罷了!悲矣!悲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八個字,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悔啊——

曲承思很快地就玩膩了總是愁顏不展的春玉,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在無依又失寵的情況下,是應該安分些,但春玉卻一再企圖逃離曲家,曲承恩為此大怒,把春玉關進了柴房。她這個做姐姐的才登上“大夫人”的位置,為了保住地位,把丈夫的話當成了金科玉律,戰戰兢兢沒敢半句違背;只有甄銘,念著故人情誼,總在夜深人靜後,按時偷進了柴房悄悄替春玉加衣送飯。

直到珞江一落地,春玉就自殺了,臨死前把珞江託給了甄銘,待她聽到訊息,趕進柴房時,只來得及面對那雙空洞的含恨雙眼。

那時她就後悔了!哭著想要把孩子抱回,甄銘推開她,只是一臉陰惻,望得她毛骨諫然!

曲承恩對春玉的餘怨末消,連帶遷怒到孩子身上,他完全知道珞江的血緣,要不然以他好面子的個性,絕不會任曲家骨血流落在外。不顧杜秋娘的哀求,他要甄銘帶走孩子,假以時日,將珞江訓練成一名只供曲家軀使的奴才。

她不敢相信,看著甄銘木然地點點頭,之後,他便走出了曲家,再也不歸!

甄銘這一走十六年;這一走,再回頭已是百年身。

“姨娘,東院地牢新轉進的那名犯人——”

曲珞江猛然收口,看見倒茶的杜秋娘一時間沒有提穩茶壺手把,失手潑出的茶水把桌上淹得一片溼透。

曲珞江眼光銳利地盯著心慌意亂的杜秋娘。

“沒……沒事,這茶燙手!燙手!”杜秋娘語無倫次。

“……”曲咯江沒有續問,但已瞭然於心。

你爹的為人不值得你敬重;但是杜秋娘,更讓人鄙視!

師父的話仍言猶在耳,她看著杜秋娘,想著這婦人藏不住的苟且之事;為此她更加作嘔。

“我只是來告訴姨娘一聲,這段期間,爹把東院交給我管轄,西院的那名犯人已經轉交東院,我來找大娘是因為守牢的焦伯說,姨娘對那陳阿文特別照顧。”

“我……”

“人言可畏,加上姨娘的身分,不可不檢點!”

杜秋娘刷白了臉,這些話……她眼前一花,重重地坐倒在凳子上。

她不怪曲珞江說出這種話,當年是她種下的因,理當由她來嘗這惡果;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透,眼前跟她講話的人真的只是個小女孩?

而這其中,竟聞不出一絲惡毒的冷諷,就好像她生來就是這麼講話似的。

“陳阿文是你親孃的一位舊識,姨娘……姨娘這麼做並沒有錯!”她囁懦地解釋。

“是嗎?”提到從沒印象的親孃,女孩的態度依舊冷得嚇人。

見女孩轉身要走,杜秋娘叫住了她,“珞江,你要去哪?”

“大牢。”

話才說完,杜秋娘己經衝到她面前!

“珞江……你見陳阿文做什麼?”

“那是我的事。”女孩橫過她一眼,漠然地回答。

“也是我的事。”杜秋娘叫起來,“珞江,你不可以傷害他,千萬幹萬不可以!”

略過這女人的懇求,曲咯江合上門,轉過身的面孔略略出現了慍意。

從小師父就教她討厭、鄙視這個女人,這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女人,在自小養成的是非觀念裡,杜秋娘就像是她黑白人生中黑色的一面,沒有為什麼,也沒有理由可循,在師父嚴厲的教導下,她從也不會去問自己不該明白的事,就像是……命中註定般。

彷彿她只為著一個使命而生,師父命令,她要拿下曲家,她要坐上曲家的龍頭位置,不管她是否為女兒身,不管她只有十六歲,師父說過,甚至在必要時,她連她親爹曲承恩都可以推下來——

抽掉人性最基本的親情,人世間只有自己最可靠。

記住教訓的,才能成功,記住感情的,就一定會失敗!

從她五歲那年被迫哭著宰殺了一隻活生生的白兔,她就知道沒有感情是一件很梗利的事,只為師父說過,在“利”字當頭的權貴之家,只有這麼做才能確保她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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