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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陳阿文呢?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去證實,珞江再過幾天就要回來了,她必須趕在這時候確定這件事。
“我到西院去。記住,任誰都不準提這件事!”
“可……老爺要是問起來,奴婢……”
杜秋娘霍然轉身,滿眼的輕蔑,“他還會想到我?哼!他的心怕不早飛到彩雲閣那賤人身上去了。絹兒,你放一百個心,這暖香閣,到死都只有咱們主僕兩人。”
“夫人,你這兩天氣色不好,有事煩心?”
“沒什麼。”回過神,杜秋娘仍沉浸在與陳阿文見面的情形裡。
再見故人,十多年的記憶全部一點一滴地被撥開。當年在老家,陳阿文和她親妹子春玉以及她和甄銘,兩對挺好的。阿文是莊稼漢,是個沒心眼的好人,而甄銘,是鎮上有名的縹師,不但武功底子紮實,對自己也是死心眼兒,如果她那年有春玉一半的心,事情不會發展到這麼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是因為她不認分,那時她年輕,仗著自己花容月貌,想著可以藉此換得比跟著甄銘更美好的生活,看過太多貧困的她,實在恨透窮人永遠擺脫不了和疾病、飢餓為伍的日子,那年……杜秋娘接過絹兒送來燙熱的手巾兒拭了拭臉,恍惚地回憶著——
那年她不顧一切跟了曲承恩,不在乎有沒有名分,甚至把久病的娘都氣死了!然後呢……甄銘似乎就為此斷了音訊,但她並不在乎,曲承恩送她的金銀首飾掛在身上是那樣沉甸甸的,她只顧自己永遠能笑得那樣雍容華貴,哪兒還管舊人去向?
河道潰堤了的那一年,大水淹沒了小村,春玉和她姐妹一場,哭哭啼啼地跑來求她收留;而阿文呢?杜秋娘記得那時她在鏡前拈著一頭長髮,神色不耐煩地問春玉,誰知這一問,春玉倒哭得更兇了,說阿文人老實,給壞人栽髒人了獄,不知流放到哪兒夫了。大水淹了田裡毀了生計,她肚子裡還懷著沒滿三個月的孩子,一個婦道人家不知怎麼活
“絹兒,我要你問的事,問了沒有?”杜秋娘警覺地回神,轉頭問丫鬢。
“奴婢問過管家,珞江小姐這會兒已經越過地界了,絹兒猜想,現正在路上了。”
“樊記的人呢?到了沒?”
“也在路上,大概這一兩天就到了。”
“嗯。”杜秋娘神智有些渙散,十六年了,她一直不曉得那孩子生得什麼模樣,是跟她爹一般平實敦厚,還是像她娘一樣嬌憨可人?女孩家嘛,該長得像孃的!
但杜秋娘心知,她是寧可珞江生得像她親生父親陳阿文,也不要像春玉,美麗的女人在這個世間,是沒有個什麼好下場的。
但願珞江不會有那種結局,雖然她的出生一開始就註定是悲劇。
“大夫人!大夫人!”絹兒小小聲地,推了她一下。
“什麼事?”她不悅地瞪著丫頭。
“老爺真的要跟。樊記商號,結下這門親事嗎?”絹兒怯怯地問。
“我怎麼會知道?”她惱怒地說。
想到樊記那對色迷迷的父子,她一股火氣就直直上冒,曲承恩合著該幹刀萬斬,他把誰視作聯姻工具都沒關係,就是別想動珞江的主意!
春玉都給他逼死了,現在竟連她唯一的女兒都不放過,杜秋娘咬牙切齒地想。
“下去,別來煩我!”
“是。”絹兒委屈地點點頭。
“慢!你記得一會兒到後院地牢給那陳阿文送碗雞湯去,要是旁人問起什麼,就說是我的意思。”
“是。”雖然疑惑不解,但絹兒這次沒敢再亂開口。
下人走後,杜秋娘再度陷進沉思——
陳阿文……她喃喃念著,對了,珞江那孩子究竟生得怎麼樣呢?杜秋娘繞著縷髮絲,很渴望地想象著;只要別像春玉,“樊記商號”也許會放棄這門親事!
春玉就是生得模樣太好,對了曲承恩的眼,下場才會這麼淒涼,然而……杜秋娘恨恨朝手背張口咬去,淚水迸流,這種疼痛算什麼呢?那個悲劇,難道她不是始作俑者?
那時曲承恩正妻才病故,屍骨末寒,曲家大大小小眾侍妾吵成一團;只有她,冷靜得一如花豹,看準了目標伺機而動,等待一口咬死獵物地致命出擊。
她用最現實的殘酷逼得春玉妥協,讓曲承恩拿到他要的;而她,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地扶了正,安安穩穩坐上曲家大夫人的寶座。
至於春玉,她根本就忘了這個妹妹……
她就這麼呆坐著,直到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