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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柏為嶼奮力掙開,想在臨走前給段殺一拳,終究是忍下了。
段殺靠在窗邊看著對方上了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面無表情。心裡的那一處痛,撓不到揉不到,痛得太深太持久,從未緩解,他已然麻木了。
段和不覺得自己有錯,可他看著段殺的後背,心疼的很,實在沒法再說狠話,示弱道:“哥,對不起。”
段殺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往門外走。
段和陪著笑:“你看你那黑眼圈,呵呵,吃個飯,休息休息吧。”
段殺深嘆了口氣,只搖了搖頭。當年他在機關裡混了個文職的小幹部,骨子裡依然是個有型有款的富家公子爺,穿著一身警服還不知道警察是什麼玩意兒,如今他的意識天翻地覆地發生了改變,他很愛自己的三隊,雖然那是基層公認的敢死隊,歷來隊長和隊員都想方設法往外調,卻從沒人主動申請調進來,最後留下的,是十來個嫉惡如仇、又二又倔的傢伙,或多或少都負過傷——他的弟兄們都看著他、服從他的命令、需要他的鼓舞,他怎麼能為了個人問題影響工作?
“哥,你別生氣……這就走了?”段和惴惴地問,“沒必要這麼趕吧?”
段殺沒有和弟弟生氣,他知道段和是關心他,他受傷時弟弟哭得比誰都傷心,忙裡忙外照顧他。可惜他裝不出笑臉,那份歡喜和期待落空後,他蓬勃著的精氣神全散了,疲倦和勞累一起湧上來,覺得說話都費力氣,故而什麼也沒解釋,拍門走了。上級派他們警隊到鄰市支援偵破特大持槍搶劫案,埋伏犯罪團伙快半個月了,他趁換班休息的時間趕回來,只為見柏為嶼一面,接下來,又要馬不停蹄趕回去。
他還是抹一把臉,強打精神,日子該怎麼過繼續過。
泰國生活
臨近四月,泰國最炎熱的天氣到了,所幸柏為嶼支教的山區小村常年溫度都較低,氣候也很宜人,可惜物資極度匱乏,離小村最近的大城市是清萊,柏為嶼每個月會去一、兩趟,給泰然買些必需的藥物和生活用品。他在村子裡教小學生漢語、繪畫和書法之類不算最重要的課程,故而比較悠閒,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搞創作,漆板自己做,大漆也不難買,倒是金箔銀箔以及螺鈿等材料不知去哪買,頭一年是楊小空給他寄去的,直到他自己在清萊找到了購買渠道,就叫楊小空不要再寄了。大多數村民只知道用大漆做傢俱,很少見過漆畫,柏為嶼在家後院搭了了個棚子充當漆畫工作室,剛開始有不少好奇的村民鑽進去東看西看,左摸右摸,後來就見慣不怪了,再後來有很多感興趣的孩子向他學習,然而堅持下來的少之又少,只有一個少年學的很不錯,去年到清萊念高中,每次回來還帶稿子給他看。
柏為嶼做漆畫時,把泰然擱在門邊的竹床上,泰然就乖乖地趴在那兒看畫冊——畫冊多數是柏為嶼畫的。村裡沒有書店,哪怕清萊也很難買到大量優秀的兒童畫冊,柏為嶼只好自己畫,這對他來說不難,隨手一勾便是誇張幽默的簡筆畫形象,像小人書一樣,配上一兩句簡單的旁白,中泰雙語對照,他常常邊和女兒聊天邊找靈感,兩個小時就可以畫一本,太精緻沒有,應付小孩子綽綽有餘,長年累月囤積下來有幾百本,故而柏老師家有個小型的圖書館,村裡的小學生常跑來借畫冊,甚至有識字不多的大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小學的泰語老師兼校長是曼谷人,在西歐唸了碩士,英文說得一級棒,回國後一頭扎進教育業,他和柏為嶼同歲,眼睛奇大無比,名字也奇長無比,發音古怪,叫什麼什麼弄?秧什麼什麼,本地人叫著挺順口,柏為嶼怎麼也叫不準,乾脆砍頭去尾留中間,直接叫“弄秧”,這是中國南方某地區的方言,翻譯過來就是“傻瓜”,柏為嶼念大學時從同學那學來的。
弄秧漢語都說不利索,更別提方言了,想必一輩子也不會明白這名字的深意,一聽柏為嶼喊“弄秧!”,校長同志就笑容滿面連連點頭,搞得柏為嶼有點內疚乃至同情這位國際友人——不過柏為嶼的內疚和同情是有限的,因為弄秧常蒐羅柏為嶼的畫冊,用紅筆圈出拼錯的泰國字,大肆嘲笑他連小泰然都不如。
柏為嶼確實不如泰然,泰然比一般孩子聰明,她沒有體力和別的孩子玩耍打鬧,時間都花在看書上,兩歲多就能流利地說泰語和漢語,同時開始認字,如今已經能辨認簡單的漢語字句,泰國字認得比柏為嶼還多。造物主是很公平的,取走你身上的一樣東西,自然會賦予你另一樣東西。
柏為嶼這個大話癆,就是養只鸚鵡也會養出一隻小話癆,養人就更別提了,父女倆整天有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