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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在校場下剛剛受了封賞的年輕人,眯眼一笑。
賀穆蘭看見那樣的笑容,也生出幾分不自在起來。
鬼方看著拓跋延,突然問道:“你叫什麼來著?不好意思,我從來沒在戰場上見過你,一直以為你就是個走不動路的老頭……”
鬼方自然不會不知道黑山大營的主帥是誰,他這麼說話,自然是赤/裸/裸的嘲笑拓跋延是個很少上戰場的將軍。
拓跋延命人把他綁來校場,原本是為了鼓舞士氣的,卻在三軍面前被活生生嘲笑,一口牙咬的生疼。崔浩見到他那副樣子,心中嘆息一聲他自取其辱,便不再多管了。
管了,日後他想起此事,便要遷怒到他身上。
“你們誰也別想從我嘴裡聽到求饒的話!”鬼方看著校場上的三軍,突然張口一笑。
“不好!”
“他要咬舌自盡!”
在他身邊一個看管計程車卒伸手阻止,剛剛把手指抓住他的唇齒,就被他活生生咬斷了手指,痛得縮回手來。
幾乎是片刻間,一截東西被吐了出來,滿口是血的鬼方嘲弄的張大了口,那血不停的傾瀉下來,流了他下巴和前襟一片。
鬼方看著如同小丑一般的拓跋延,拓跋延一下子叫著喊郎中,一下子叫人把他從柱子上解下來,校場裡頓時亂成一團,笑的更加快活了。
鬼方確實要殺,而且死的肯定很慘,但一定不會是這麼死的!
他們還要把他獻給拓跋燾,用來北征柔然的時候祭旗呢!
匹黎先原本表情複雜的神色變得堅定起來,他兩眼噙淚,對著鬼方低下自己的頭顱,算是送了他一程。
拓跋延還在歇斯底里的大叫,賀穆蘭實在忍受不下去了,掏出隨身攜帶的繃帶,團成一團,上前幾步塞到鬼方的嘴裡。
舌頭上最粗的血管是舌動脈和舌靜脈,深藏在舌根的最後面,位置離遊離舌體部分遠得很,被咬到的可能性為零,古代人咬舌自盡,大多是流血流死的,或者是完全沒有求生意志,不配合治療或者感染而死。
如今要做的是止血,可也沒什麼好辦法,賀穆蘭也只能把他的舌頭和嘴巴堵起來。
鬼方已經痛得無法呼吸,見那個俘虜了他、還搶了他武器的小將居然還敢繼續作踐他,瞪大了眼睛就要用頭去撞他,被賀穆蘭輕描淡寫的推開腦袋。
“這時候了,還蹦躂?”
賀穆蘭嘆了口氣,後退幾步,抽身於事外。
沒多一會兒,軍醫來了,帶走了鬼方。好生生的一場“封賞大會”,竟不歡而散。
鬼方的剛烈攝取了許多人的心靈,讓圍觀的人徹底閉嘴。也許其中有他不想日後死的更慘的緣故,但活生生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就為了不受辱,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最無奈的就是右軍了。他們立下如此的功勞,原本想著至少要犒賞三軍幾天,可如今雖說論功行賞了,可要是鬼方無緣無故的死了,大將軍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繼續狂歡作樂?
這鬼方……
怎麼就對自己這麼狠呢?
***
“這些柔然人,怎麼就對自己這麼狠呢?”
狄葉飛看著面前出現的巨大坑洞,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他在來到柔然不久的時間裡,接二連三,並且是毫無心理預期的感受到了他平生從未有過的震動。
活生生把這麼多人坑死在野外,這種事在他的心裡已經荒謬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即使是偶起一念,也認為那是一種彌天的罪孽。
他看著身邊的高車部族青壯們平心靜氣地看著那個坑洞,輕聲和他解釋道:“冬天若是吃的實在不夠,為了能讓部族的年輕人能活下去,部族裡的老人就會在遠離狼群的地方挖一個洞,在這裡等死。等到來年天暖,草原上水草豐美,牛羊可以繁衍,一個部族就又能活過來了。”
這樣的解釋讓狄葉飛忍不住更加驚駭,失聲說道:“什麼,他們不是被人殺的,是自己在這裡送死的?”
“你沒發現他們都枯瘦的可憐嗎?這些人是餓死的,渴死的。”高車人拉了拉狄葉飛的衣衫,“別看了,東邊還靠近王庭,好歹有些辦法,柔然以左為尊,右邊領地裡都是貧瘠的部族,這種事到了西邊會遇見的更多。”
狄葉飛在來黑山大營之前,想象中的柔然人完全不是這樣的。在他的心目中,柔然一定是水草豐美,草地牛羊的地方,只是因為生性貪婪,又渴望和那些戰勝漢人的胡族一樣,獲得廣袤可種植的土地,所以才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