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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被這不公的世道逼得頭腦渾噩,只想和人逆著來才好。
這話一說,他旁邊的牧民們頓時齊齊變了臉色,一個牧民不住推他,示意他服個軟。
這人已經破罐子破摔了,見那人推他,反倒推了回去。
“你莫推我,推我也沒用。他找我要‘殺牛錢’,嘿嘿,我已經一天一夜粒米未進了,我若有錢早就填飽肚子要緊,哪裡有布帛米糧交這勞什子稅!”
“原來是沒錢。我大魏律法,有屠戶偷偷殺牛拒不交稅的,屠宰之物充公,你連殺牛的耗費都出不起,那擺攤、販售的稅錢更是出不起了,趁早還是拖走吧!”
那皂隸聽了張大郎的話眼睛一亮,立刻指揮身後的皂隸們去拖牛。
“放屁!老子的牛,殺了也是老子的牛!老子又不賣,我帶回家吃不行嗎?”張大郎一下子撲到自己的牛上。
“我不賣!”
“你怎麼證明是你的牛?上面寫了你的名字嗎?在官府登記過嗎?我看這是一隻無主之牛,不小心死在了這裡,被你硬賴上的!”
那皂隸眼珠子一轉,又換了個說法。
“那就更好了,我黑山城的規矩,黑山城的無主之物都屬於黑山城所有,我們哥兒幾個今天辛苦點,把東西拖回衙門去,明日充公!”
賀穆蘭知道魏國各種稅收混亂,因為沒有俸祿,地方上盤剝嚴重,卻沒想到即使區區皂隸,也敢這般明目張膽的公然剋扣牧民的牛羊。
花木蘭出身軍戶,諸如蠻古、阿單志奇之流也都是軍戶出身,家中有國家分的田地牛羊,不需要交納許多稅收,從來都不為生計發愁,也不知普通人家過的這麼辛苦。
“你這廝好不講理,這牛是我們見著他殺的,那當然是他的牛。人家自己的牛,愛賣就賣,愛殺就殺,管你什麼事?”
蠻古瞪著一雙大眼,對那皂隸吆喝。
“你這廝又是哪裡冒出來的?本城事務自然由本城的規矩作數,你說這牛是他的,我還說這牛是我的呢!”
黑山城來往的將卒也不知有多少,皂隸們都不怕這些當兵的,雖然賀穆蘭看起來不像是個普通計程車卒,但這管理城務的事情本來就輪不到黑山大營的人管,所以這皂隸也渾然不怕,依舊在胡攪蠻纏。
這張大郎今日本就滿腔悲憤,見那些皂隸還要來拖走他的牛,頓時提起殺牛的屠刀胡亂揮舞:“你們誰搶我的牛,我就和你們拼了!老子一身殺牛的力氣,殺個把人還是行的!”
人一旦激起血性,自然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這些皂隸沒有俸祿,平日裡欺男霸女剋扣好處已經慣了,卻並不是亡命之徒,而這張大郎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如今鬚髮皆張,雙目赤紅,一副隨時都能把命豁出去的樣子!
莫說這些皂隸,便是蠻古阿單志奇這般在沙場上討生活的人,遇到這種激起死志的人都害怕,這張大郎揮舞著屠刀就要拼命,一群皂隸立刻忙不迭地逃了開去,口中大叫著“殺人啦殺人啦!”,一副嚇破了膽子的樣子。
“你們都別跑,用棍子叉住他!我看他倒是要殺誰!”
這皂隸頭子在這位置上也不知道多久了,端的是一根老油條,見這張大郎是個刺頭兒,立刻冷笑著要人去請都尉府的鎮戍衛兵裡拿這殺人犯。
張大郎從“欠稅不交”到“侵吞他人財物”再到“殺人犯”,只憑這一群皂隸頭子空口白牙,罪名已經變了三次,旁邊的目睹之人露出“物傷其類”的同情表情,可自古民不和官鬥,他們再也沒有之前幫著張大郎勸賀穆蘭一行人的膽氣,反倒往後退了退,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就落了人命官司。
這一場鬧劇實在讓人頭疼,賀穆蘭原本只是想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回去好說給素和君知曉,卻見這事態一變再變,幾乎要釀出惡果來!
“都給我住手!”
賀穆蘭幾步上前,伸手架住幾根要去敲張大郎的皂棍。
一個皂隸掙扎了幾下,賀穆蘭乾脆把他的皂棍劈手奪過,又一把捏住張大郎的手腕:“冷靜點!不過是一頭牛而已,你真要鬧出人命來嗎?”
“左右不過是爛命一條!”張大郎臉色變了再變,一雙眼睛卻更紅了。“他們要逼死我,總要想想別人願不願意給他們逼!”
“那你家的親人呢?你不過是去賣牛,結果變成殺人犯了?”
賀穆蘭一聲厲喝,手掌再用三分力氣,那張大郎哪裡吃的住?手一鬆,刀就掉到了地上,發出“哐當”一聲。
“還是你這年輕人識時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