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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瘟疫蔓延,所死亡的人數絕不會低於她救下來的那些人。前世那些死於戰亂的人,這一世很有可能死於疾病。
是不是冥冥之中定有一種天意,哪怕她做的再好,再努力,也猶如和天意競賽一般,立刻又衍生出災厄,非要死那麼多人不可?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這樣與時間賽跑又有什麼意義?因為到了最後,所有人還是要死的。
這樣的想法讓賀穆蘭抑制不住的陷入低沉之中,以至於袁放已經答應了她會回到袁家鄔壁“篡位”再歸附魏國,都無法讓她從這種低沉之中恢復過來。
“花將軍,你還好嗎?”寇逸之用一種擔憂的神色看著她,“總感覺你下一刻就會暈過去似的。”
“沒事,我只是被袁家的事情弄的頭腦有些迷糊……”賀穆蘭嘆了一口氣,“即使袁放答應歸順魏國,我依然對這件事擔心不已。如果他一回到袁家鄔壁就突然反悔,又把那些得病的人送出去怎麼辦?如果他鬥不過袁宗主反被殺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實在是頭疼的很。”
“所以,我們要想法子將袁化的命保住。”寇逸之淡淡一笑:“我也一定會想辦法將他的命保住。袁放是匹野馬,而袁化就是鎖住他野性的籠頭。”
“籠頭嗎?就不知道袁喆的籠頭在哪兒。”
賀穆蘭冷笑。
“良知是野心的籠頭,可從現在看來,這位家主似乎是把籠頭給丟了。”寇逸之可惜地搖了搖頭。
“一切只有等著袁家鄔壁的變化了。”
賀穆蘭收起袁放的口供,這是賀穆蘭放走他之前逼他留下的。
這封口供裡記錄著袁家所做的一切,包括袁喆如何做這種慘無人道的“生化試驗”,袁放和袁化如何發現卻無法阻止,那些地道里的可憐人裡甚至包括一位夏國的宗室郡主等等。
在這個名譽大於一切的時代,一旦這封信流傳出去,袁家瞬間就會身敗名裂,袁家的蔭戶會紛紛逃離、附庸其他宗主,袁家的家臣和家將會拋棄主公,整個陳郡的宗族也都會將他們當做瘟疫一般對待。
宗主的根本來自於“蔭戶”,一旦沒有了“蔭戶”,瞬間就會土崩瓦解。
更何況還有活生生的例子——已經染病的袁化被袁放報以巨大的希望留給了寇逸之治療,而寇逸之已經將自己帶來的幾十個道兵和道醫都召來了竹屋,日夜為他進行醫治。
賀穆蘭則派出去了陳節去調動大軍急行軍南下,薛安都也去整備所有能夠動用的豫州武力。
他們都對袁放做了最後的通牒:如果他不能成功,那魏國只有一條路走,那就是——血洗袁家,將袁家徹底焚燒為焦土。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最大的病源不會傳播出去。
而被所有人寄予希望的袁放,如今正領著一干忠心於自己的家將和甲兵,準備著“造反”。
***
但袁喆聽到外面發出的動亂聲時,他知道自己最期望的那個兒子終於還是動了手。
‘是時候了。’已經垂垂老矣、渾身散發著死亡氣味的宗主想,‘來啊,來啊,來做個了斷。’
他甚至沒有高聲呼喚衛士,也沒有召集最忠於他的部下,就像是安然等待著兒女回家的老者,端坐在自己的案席之後,等待著最終的時刻。
燕飛樓上,甲士的鐵靴踩著木樓的聲音猶如戰鼓,咚咚咚咚地直奔樓頂而來。那道門最終還是被粗暴的推開,而在此之前,沒有人敢在這位位高權重的老者面前發出哪怕一點吵鬧的聲音。
穿著盔甲的袁放提著染血的劍進了屋,待看到案几後閒坐而望的父親,忍不住一愣。
他想過他會勃然大怒,也想過他會埋下伏筆,甚至想過老奸巨猾的父親在燕飛樓一定有什麼暗道可以逃跑,也許他們衝進來時只能面對空無一人的房間,但結果是——這位家主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就這麼等在這裡。
“化兒死了,這家主遲早是你的,你為何要這樣做?”袁喆依舊保持著他那般強硬:“你現在收手,我便當你什麼都沒做過,家主依然還是你的。”
“晚了。”袁放幾步走上前,想要抓起自己的父親,卻發現他突然一概方才的強硬,往後猛退了一大截。
“阿爺,袁家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座囚牢。我現在來放所有人出獄……”他伸手撲了個空,準備再來一次,卻聽到袁喆用極低的聲音對他低語。
“你走吧。我也得了病……”他一邊說,一邊掀起自己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