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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轉身將那個烏木匣子捧於梁蕭,梁蕭神色凝重,揭開箱蓋,卻見匣中一柄烏鞘長劍,有柄無愕,鋒長四尺,乍眼瞧去,與尋常寶劍無異。梁蕭隨手拔劍,但覺甚為滯澀,微一用力,鞘內傳出怪響,嘔啞難聽,梁蕭眉頭一皺,長劍嗖地脫鞘而出,一瞧之下,不覺吃了一驚,敢情劍身上紅鏽斑斑,竟是一把鏽劍。
眾商人從旁瞧見,均感失望:“兩個人的性命鑄了一把鏽劍,太也不值了?”風憐瞧出他們的心思,美目中滿是怒意,挨個兒瞪將過去。
梁蕭看罷,略一沉吟,闔上匣子,重又放回馬背。風憐急道:“你不肯收麼,是不是嫌它鏽了……”眉眼一紅,似要哭出來。梁蕭搖頭道:“令祖父同鑄之劍,豈是凡品,只是區區德行淺薄,當不得‘天罰’二字?你先留著,遇上配使之人,轉贈與他。”風憐大覺刺耳,生氣道:“這是什麼話?西崑崙你怎麼啦?天罰劍生了鏽,你也生了鏽嗎?”梁蕭嘆道:“你說得是,都生鏽啦!”風憐銀牙一咬,擰眉道:“好啊,你不要,精絕人才不會求你,我……我走便是。”梁蕭瞧她眼角細紋如絲,不復往日光潤,暗想她這六年奔波,也不知受了幾多風霜摧折,心頭一軟,攔住她道:“好啦,別孩子氣,我們要出發了,你上馬同行吧。”
風憐怒氣未消,頓足道:“我才不是孩子氣,火流星是你捉的,我不騎。”氣呼呼擰過頭去,梁蕭無奈,翻身上馬,挽住她道:“那麼一塊兒騎吧!”風憐略略掙了一下,但終究拗不過心底的情意,終究乖乖上馬,倚在梁蕭懷裡,六年來,她苦苦尋找這負心漢子,但云山渺渺,人海茫茫,如何能夠尋到,風憐背地裡更不知淌了多少眼淚,如今終於找到,大願得遂,心頭萬鈞大石落地,但覺這暗沉沉的天地也有了生意,行了一程,不由意倦神疲,打起噸來。
困了半晌,忽被蹄聲驚醒,風憐揉眼瞧去,只見遠處奔來一彪人馬。尚未馳近,便有人高喊道:“你們遇上狼群嗎?”阿莫應道:“遇上啦!”對面人馬散成半圓,兜截過來。眾商人正不知所措,忽見三騎人馬並騎馳來,乃是三個年輕漢子,個個俊朗不凡,白緞披風裡露出一段黝黑刀柄。
其中一名黑衣漢子朗聲道:“狼群在哪裡?”眾商人心中拿捏不定,都不做聲。那漢子臉上如罩寒霜,正要發作,左側一名紅衣漢子道:“烏鴉,我瞧他們都是尋常客商,若是為難,大首領必不高興。”黑衣漢子不悅道:“朱雀,我不過打聽一二;狼群如此神出鬼沒,只怕那怪物真是回來了,大首領也說了,讓咱們小心從事,多方探聽。”紅衣漢子朱雀道:“打聽歸打聽,你別要犯了性子,任意動粗便好。”烏鴉怒道:“當我是你嗎?”另一綠衣漢子始終神色據傲,此時截口道:“我瞧也沒什麼好問。咱們須得加緊搜尋,倘若趕在他人前面收拾了那怪物,大首領必定歡喜。”
朱雀不豫道:“翠鳥,你這話未免託大。”烏鴉冷笑道:“怕是你小心了,論武功,那怪物未必敵得過咱們,況且還有二十個神弩手助陣呢。”眾人聞言望去,眾騎士身上都掛有一張四尺弩機,沉甸甸的箭袋搭在馬側。阿莫忽地撥馬而出,欠身道:“敢問三位可是天山十二禽麼?”烏鴉傲然道:“不錯。”眾商人一驚,紛紛握緊刀柄。阿莫賠笑道:“‘天山十二禽’個個以禽為號,果然不假。”他頓了頓,又道:“我們商隊遇上狼群,死傷慘重。如今惡狼四伏,進退不能,祈望三位大俠指點一條明路。”翠鳥冷然道:“我們要追蹤狼群,沒有閒工夫……”朱雀打斷他道:“他們既是尋常客商,理應護送到輪臺。”烏鴉不悅道:“你又來多管閒事。”朱雀冷道:“你忘了大首領的話嗎?”烏鴉血湧面頰,怒道:“我哪裡忘了?要送便送……”話音未落,一聲狼嚎猝地拔起,悠長淒厲,令人心頭煩惡異常,那三人神色大變,齊聲道:“天狼嘯月。”撥轉馬頭,向狼嚎聲起處奔了過去。朱雀馳出一程,又帶著七名弩手摺回來,道:“前途危險,我且送你們一程!”眾商人大有難色,心道:“你來送也未見安穩,天知道你這馬賊打了什麼主意?”欲要拒絕,卻又不敢貿然開口。
梁蕭忽道:“敢問何為天狼嘯月?”朱雀瞧他一眼,淡然道:“那是天狼子獨有的嘯聲!”眾人聽得天狼子就在左近,都是臉色煞白。風憐瞧朱雀愛理不理,不覺心頭有氣,冷笑道:“天山十二禽也是出了名的馬賊,無惡不作。怎會假裝善心,護送起客商來了?”朱雀臉色陡變,喝道:“天山十二禽雖是馬賊,但亦有道,一不肆虐百姓,二不染指尋常客商,蒙古人奈何不得咱們,便大潑汙水,詆譭咱們的名聲。不願在下護送的,大可自便。”梁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