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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難卻,便依了他。我正掌舵,忽見對面兩船,也是順風揚帆而來,船上人個個光著上身,通體汗淋,揮扇不已。我們船上卻是那等清涼,全無暑意,再說,來去都是順風,也無此理。正想問他,我爹上了年紀,知道的事多,我們湖南三湘又多異人,便禁我發問。我留神細看他,除一雙金黃眼珠亮得嚇人外,相貌十分清秀。隨口打聽了幾句有關君山路徑和清虛觀近月出事經過,說話也極斯文,像是學裡相公,仍未發覺他是異人。那風也當作湖裡神風,恐說穿了神不保佑,沒有提起。船至中途,他忽向窗外,嘴唇皮亂動了兩次,隨命掉頭,往桃林灣駛去。這時船行正快,眼看君山將到,但也不便逆他。風向不對,又是逆水亂流,行船必慢。不料走起來比前更快,那風竟是專為吹船來的,這才驚奇起來。
“船到灣前,他上岸往桃林內轉了一轉,也就一盞茶不到的工夫,便自回船,再開君山。那風始終催船而行,其快無比。由起身直到他所說的後山老漁礬停泊,中間還折往桃林灣一次,平空多出了二十多里水程,先在船上下曾覺意,到後一看日色,不過未初,共總不到一個時辰,竟走了這麼遠水路。後面看見我們的人,說那日對面駛過,只覺我們逆風張帆,有點離奇,並未覺出任何快法。你說這事多怪,正想借口引路,陪他同行,他卻一口回絕。說船已不用,生平最喜獨自閒遊,君山寺觀中熟人甚多,他此時不願人知道,叫我不要久留,也不要對人說起。隨取三十兩銀子,給我娶老婆。我爹想給我娶親,連彩禮帶一切費用,正是三十兩。頭晚在船上無事時,商量向人去借,我伯累爹負債,再三勸說,才行作罷。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推謝不掉,正要拜謝,他已獨自走去。
“本來這些話都不應說的,只因近兩日他在君山專尋惡道晦氣,已鬧得眾人皆知,甚至比我說的還要奇怪,尊客為人直和簡相公差不多,甚至還要斯文些,適聽打探君山嶽陽有無仙俠異人,才敢說出來。我想他還在清虛觀未走、尊客去了,也許能見到呢。”
趙、王二人便問:“此人既與惡道作對,如何會在觀中?難道不怕邪法暗算麼?”張四答道:“詳情不知。只聽說第二天他往觀中去尋惡道,上來也很和氣,不知因何將他惹翻。先是惡徒倚勢行兇,吃他打倒,行時留話,令惡道去往後山尋他。這日恰巧為首兩惡道不在觀中,回來聽說,當晚尋去,在後山樹林內相遇,雙方還鬥了一次法,有人看見電光亂閃,不知誰勝誰敗。第二日,他便移居觀中靈官閣旁小樓之上,始終一個人出入。簡相公表面仍是斯斯文文,看不出一點異樣,也不再與惡道師徒交談,每日必往後山一帶閒遊。如是對頭,惡道那麼兇橫,決不會收拾了樓房,請他居住;如說雙方打成朋友,惡徒又不應背後咒罵,恨同切骨。真個不解。如還未走,尋他容易。不過惡道實不好惹,專往觀中尋他,恐被疑忌,認作是簡相公同黨,保不定暗中鬧鬼。我也極想見他,此時也不敢定。最好去往後山沿湖尋他,必能遇上。見時,我如不在一起,請尊客為我帶話,說我父子感他賙濟之恩,下月便要成家。只因惡道脾氣不好,日前已有兩人往竹仙觀看望觀主,歸途話不留神,說了惡道幾句,被惡道聽見,吃了好些虧苦,幾乎送命。我爹年老,又在本地行船,惟恐惡道移恨生事,否則我便也跟去見他了。”
趙、王二人本來就是要尋訪異人相助,張四雖然語焉不詳,照所說情景,也必是位劍俠一流人物,好生嚮往,立意尋此姓簡異人。因其常往後山一帶遊行,索性命船家往後山老漁磯駛去。張四本想再見姓簡的一面,只因近日曾聽人說起惡道師徒兇威;雖不無故欺人,如犯他忌諱,立有災害,乃父又再三叮囑,因此遲疑,想到後山尋人打聽清楚,再往尋訪。知道老漁礬只有兩三家漁人,境最荒僻,惡道師徒必不會去,也許可以與簡相公見面,又不致被惡道覺察,聞言正合心意。哪知起身較遲,這一繞行,到時已近黃昏。
張四先往漁家探詢蹤跡,對方是個忠厚老漁人,一聽是問借住清虛觀的簡相公,立時變色,先答不知,好似害怕神氣。臨退出時,王謹無心中說:“此時天晚,許已回觀。我們原是素昧平生,聞名相訪,有什相干?索性去往觀中,假裝遊玩,相機行事,能遇上更好,如其不在,就便與道士一談,看其為人如何。然後踏月回船,明早再來,好歹尋見此公才罷。大哥以為如何?”趙霖未及答言,漁人忽向張四大聲說道:“本來我們專用魚鷹水鬼捉魚,活魚極少,幸虧有人定了幾條活鯉魚在此,只是小點。既是客人想買去遊湖下酒,你到我屋裡來,看能合用不能?”趙。王二人聞言,料有原因,便即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