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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滿口稀落落長著七八顆金牙。雖然不類常嬰,看去有兩三歲光景,手足卻均精短,通體膚色光亮如金,一雙虎目也是金色,閃閃放光,隱蘊兇威,端的醜怪非常,所有聲音相貌,長短肥瘦,俱都一樣,只是內中一個的前額上,果有三條紅印,作三叉形分歧,至眉而止,長約寸半。夢中之言,方始有些證實,心中略放。想起丈夫緣盡之言,不禁悲喜交集。兩兒見狀,也緊依膝前,隨同哭笑。魯瑾見兩兒學樣,平時隨同行動,只一坐定,便撲向身前,但不願人久抱,越看越愛。試摟向懷中,教以語言,並告以乃父夢中所起名字,竟是一教就會,全不遺忘。
第六回
竹徑影參差 月冷風悽逢古魅
桃林春瀲灩 水流花放悟前因
魯瑾心中歡喜,光陰易過,不覺天明日出。候到傍午,主人仍無影跡。細查室中,不特食用懼全,並還有幾身獸皮製的童子衣裙,分大小依次疊向榻旁石礅之上。另外七八身女衣,多是布制單衣,並還有兩雙藤鞋,似備自己之用。這時魯瑾已信夢境不虛,就有主人,也是受丈夫之託,視為親友,稍微不合,不致見怪。所著衣履,本極破舊,再於大風雷雨荒山危崖之中賓士竟夜,更遭失足下墜之險,攀蘿援藤,死裡逃生,益發殘破不堪,變成一些零碎破布,亂搭身上。又當產後,血汙滿身,心境稍寧,便覺難堪。隨燒了一鍋水,先與嬰兒吃了一些,母子又各洗了一個澡。趁日裡把新衣換上,穿了藤鞋,攜了兩兒,出洞檢視地勢。
原來所居在秦嶺後山,高出群山之上,四外山嶺雜沓,水抱峰環,形勝天成,哪一面均有遮蔽。遙望故居,已不知相隔多遠。自洞前平崖起,上望峰巔,還有危徑。下降仍是無路,只有兩側峰壁上滿生老藤,通體陡峭,別無途徑。相去地面百餘丈,是否能由此援藤降落到底,還不一定。形勢奇險,斷定惡叔萬難跟蹤到此。連自己身輕力健、久慣攀援爬山的人,看去都覺眼暈,何況一個老年人,即使尋來,也必望而卻步,無可奈何。這最關緊要的一節,已無可慮。只是新居風景雖好,器用雖全,但所存米糧卻不夠半年之用。母子三人食量均大,此峰上下如此艱難,斷糧恰在歲尾年初,正是冰雪封山之際,何處去尋食物?還有此時已近中秋,連日山中氣候尚暖,不怎黨的,秋風一起,轉眼入冬,山地想必高寒,只憑所留幾件單衣,何以卒歲?自己受慣飢寒,把所有單衣全穿在身上,也許能勉強耐過。兩兒雖也是仙種,到底初生幼小,獸皮雖暖,但均短裝,手足全裸,如何禁受?
魯瑾先頗發愁。繼一想:“這已是天堂,譬如前夜若葬身絕澗,又當如何?何況日月還長,有這菜田,改種糧食,一樣可以在此久居。此峰如無下去之路,室中用具何從運來?也許另由峰頂之後上下,甚而主人也在那邊居住,都不一定。就算丈夫重託,受人如此深恩,也應叩謝才是,何況還是切身利害。”幾次想要上峰檢視,俱因二兒緊隨身側,多不肯離母。性情也各不同,大兒勿惡還肯聽話,次兒魯孝情急,膽子更大。當沿崖檢視途徑時,有一次竟探頭崖外,口發怪嘯,大有縱身下躍之勢,幸被自己瞥見,搶抱回來。山徑險峻逼狹,有的地方必須用手攀援,其勢不能抱了同上。以為主人受託,照看自己母子,就算石室所有,皆是丈夫出錢置辦,早晚總要前來看望,便沒有去。徑回洞中,燒水煮飯,採些蔬菜,一同燒熟,母子三人吃完。一會夕陽西下,想省食糧燒油,老早便睡。為防嬰兒失足,寸步不離。
一晃二十多天。這晚天氣極好,又當中旬將近,夜色甚是清朗。大半輪殘月懸在空中,清輝廣佈,玉字無聲,照得遠近峰巒林木清澈如晝。二兒仙種,近日身越長大,輕健多力,心更靈慧,貪看夜色,不肯就睡。魯孝忽然引吭長嘯,聲振林樾,當時山風蕭蕭,勢如潮湧,似被嘯聲激動。魯孝見狀,格外高興,嘯之不已。因所居地勢高據峰巔近處,上面天色仍甚清明,峰崖下面卻是旋飈滾滾,沙石驚飛,山風大作,四山回應,澎湃奔騰,萬竅皆嗚,若有千軍萬馬吶喊殺來,勢甚駭人。魯瑾出身山家,雖然膽大,當此夜靜空山之際,也是害怕,疑有什麼怪異被嘯聲引來。忙將魯孝止住,強行拉進洞內,立逼上床。因魯孝常不聽話,欲借大兒激勸,上床以後,便假裝發怒,不去理他,只摟住勿惡,獎勉撫愛。魯孝心性倔強,睡在一旁,噘著張小嘴生氣,也不向母乞憐。魯瑾無法落場,只得不睬到底。待了一會,藉著月色再看,雙目已閉,推了推未醒,心終憐愛,向魯孝頰上親了一親,月影裡,似見魯孝口邊露出一絲笑意,喚了一聲孝兒未應,料是睡熟。勿惡卻睜著一雙怪眼,尚未人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