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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也太渾。日前經過三湘,見洞庭彭蠢一帶水勢正大。二兄如有雅興,由小弟略施小技,連人帶船,飛往洞庭,游上一夜,就便明日請賢師徒同往寒家故居,小聚些日,尊意如何?”白谷逸首先贊好,嵩山二友患難至交,一向行止與共,朱梅自無話說,只覺谷逸自見雪鴻以來,直似變了一人,這還說是食色天性,見此天人,由不得想要親近。最奇的是,雪鴻乃仙俠一流,又是佛門高弟,仙骨珊珊,清麗絕塵,宛如明珠出匣,奇花初胎,光彩照人,自然明豔,這等人品,想要嫁人,便是散仙地仙一流,也必容易,怎會對這麼一個矮醜瘦小的人垂青起來?先還說是彼此談得投機,不似塵俗中人有什嫌忌。及至坐定之後,男的固是格外殷勤;女的也是十分關切,對於家世出身,為何人山從師,師友何人,甚至日常起居飲食之微,無不殷殷詢問,不厭其詳,一雙秀目更不時註定在對方身上。男的先似恐人誤會,尚自矜持,後見女的落落大方,始終笑容滿面,漸漸免去拘束,由不得越來越親近,彷彿多年愛侶,久別重逢,並非一見鍾情的神態。
朱梅正自越想越怪,凌渾說完前言,道聲:“獻醜。”便去船頭蹈步而立,左手掐著法訣,朝前一揚;右手寶劍朝河中一指,往上一揮。立有一股浪頭托住那船飛湧而起,憑欄外望,只見一片水雲將船擁住,直上雲霄,凌虛御風,往西南方飛去。
第三回
銀漢駛孤舟 人在鏡中 船真天上
暗雲藏大厲 驚逢血影 喜遇真仙
時已半夜,月明星稀,碧空澄弄,銀河渺渺,玉字無聲。雖然天際高寒,因值夏秋之交,船中諸人多系道術之士,均不覺冷。船迎天風疾馳,時見朵雲片片掠舟而過,其去如飛。俯視大地山河,城郭田野,均在足下,培塿蟻蛭,彷彿相同,但都披上一層銀霜。憑臨下界,極目蒼穹,四外茫茫,無邊無際。均覺夜景空明,氣勢壯闊。賓主六人,身在舟中,臨風對飲,望月談心,俱都拍掌稱快,讚美不止。朱梅為防罡風凜冽,嶽雯年幼,吐納功夫太淺,難耐寒冷,又升起一片青光,宛如一個玻璃篷罩,將船罩住。
谷逸笑道:“凌兄天際行舟,設想新奇,難得有此清遊快舉,正好令其歷練,你偏多事。”朱梅冷笑道:“白矮子,你知道什麼?凌兄一時高興,水遁催舟,沒想到船乃常木所制,防驚俗眼,飛得又高,真要遇見一陣乾天吹墮的罡風,這船禁受得住麼?”凌渾介面笑答:“委實是我粗心,忘了行法護舟。後見諸兄放出劍光,便未再說。此時將近洞庭,飛得更高,果然不便撤去。”雪鴻笑道:“其實無妨,自從船飛起後,因來時恩師嚴命不許炫弄,又不便攔諸位的高興,早在暗中將船護住,連嶽賢侄也經小妹暗護,故未覺冷。如等哥哥和朱兄想起,船行不久,那頭一陣罡風便將它吹碎了。”
朱梅聽出雪鴻口氣偏袒,意更關切。既說船一離水先將嶽雯護住,可見船上的人也全在她法力暗護之下。沿途只聽罡風浩浩,亂雲電飛,身上通沒一絲寒意,連船頭上馬鬃似都未見搖動,心中暗笑。轉對白谷逸道:“白矮子福緣不小,否則徒雖無妨,你那船弟誠心誠意隨你練劍,什麼也未教會,先被罡風吹壞,日後拿什麼臉面見他兄長呢?”
谷逸累世所種情根,早就自然發動。因見雪鴻對他十分關切,神情語氣均與別人不同,正當得意之際,忽聽朱梅拿話暗點,雙方友情太深,又喜滑稽,說笑已慣,恐話不受聽,引起誤會,介面罵道:“你莫把我矮子矮子的,彷彿長得矮,是我短處。當我二人訂交之時,曾說我們性情舉止多半相同,此後又是死生患難,仙凡榮辱,均在一起,可惜美中不足,形貌如再長得一樣,豈不更妙?自來一句戲言,往往變為真事。我又矮又醜,想變成你這樣翩翩少年,自是無望;由美變醜,卻是容易。你常拿我取笑,以前又說過那樣的話,留神報應,變得和我一樣,卻打嘴呢。”
朱梅見他說時面有憤容;又見雪鴻神色自如,一任自己取笑,絲毫不以為意。看出男的早人情網,女的也非無意。正想借著嘲笑,試探二人心意,猛瞥見左側空中有一大團雲霧,雲層甚厚,浮懸不動,先未留意。等到船快經過,忽然發現一些散雲被天風吹動,正由左側飛過,疾如奔馬。有的還被風吹散,由大化小,轉眼消逝。那大雲團仍似一座雲山,矗立空中,不特未見移動,那麼猛烈的天風,竟會絲毫不曾變樣。眾人這時雖然學道年淺,到底不是外行,料知裡面必有玄虛。雪鴻首先失驚道:“那雲奇怪,十九有人在內鬥法。此船雖經行法掩蔽,由下方仰望,一片白雲,自看不出船和人影。因是前生所習禁法,並非恩師佛門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