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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底下一路蜿蜒,直到地勢低的地方自巖縫間湧出,形成湖泊,北國人飲水灌溉,也能種出谷糧。
“哪個是可以沐浴的?”指著前方兩座湖泊,她用再標準不過的北國話,轉身問向斑圖。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斑圖也不禁瞬間一愣,以為自己聽錯。
“你懂北國話?”
月魄懶得回答這種廢話,只是將話重複。“哪個是可以沐浴的?”
斑圖目光微瞬,再次為了她話中的瞭然而詫異。
在沙漠,水源遠比黃金還要貴重,擁有水源幾乎等同於掌握住命脈,因此在北國尚未一統前,八大部族經常為了水源而爭鬥著。
搶不到水源的民族只好逐水草而居,而有水源的民族則能安逸安居,並世代守護水源,為了確保水質潔淨,北國人將飲用水和日用水劃分得格外清楚,絕不輕易將兩者混雜。
身為南朝人,她對北國人的生活習性似乎瞭解不少。
“大湖泊。”他簡略回答。
她點頭,沿著坡面走下巖丘。
斑圖自然如影隨形跟著。
湖邊有族民擱放的木桶,她用木桶打水,接著走到樹叢後解開衣袍,並將彎刀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斑圖聽見衣裳落地的聲音,立即轉身背對,卻依舊用耳力監視著她的動靜。
就著皎潔月光,她利落解開纏在身上的白布,拿著白布沾著桶裡的冷水擦拭身子,接著再用剩餘的水梳洗一頭長髮。
沙漠的夜風冷冽逼人,四周雖有高聳巖丘削弱風勢,然而風勢挾來的寒氣仍然讓人忍不住顫抖,對大病初癒的她確實是個挑戰,卻已經不再是種威脅。
如今她的傷勢約莫好了八成,雖然還不能隨心所欲的使力,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夠在這茫茫大漠中來去自如,不過前提是,她得先想辦法弄清楚這四周的地理形勢,還有這兒的毒蛇猛獸。
角落,幾隻毒蠍悄悄自巖縫間鑽出,無聲無息翹弓起尾針朝她襲來,冷眸不過斜斜一掃,冷銳銀流便驟然自水邊劃去,瞬間將所有毒蠍截成兩半。
放下彎刀,月魄拿起披掛在樹枝上的北國衣袍,大力一抖,確定沒有任何毒物侵入,才迅速將衣物穿戴整齊,並反覆扭乾白布,將還淌著水的長髮擦拭得半乾,接著拿刀走出樹後。
就在月魄從樹後現身的同時,斑圖也轉身繼續盯梢,可月魄卻似乎不打算四處走動,而是提氣躍上一塊巨大石墩,坐到石墩的頂端。
她單腳弓膝,將彎刀擱在身邊,左手臂則是隨意搭在膝頭,不發一語的遠眺南方,任由凜凜夜風吹動長髮衣襬,看起來既冷漠又孤傲。
當拓跋勃烈拿著托盤走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這幾年間,關於她的流言傳聞多到數不清,對南朝朝廷而言,她或許是最惡名昭彰的刺客,然而對南朝百姓而言,卻對她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月魄,月之殘,月之合,晦暗而幽詭的那面月,而她就如同她的名,總是來無影去無蹤,鎖魂奪命殺無赦,專殺貪官汙吏、將匪兵寇,救民於水深火熱之中,並以亡魂悼祭亡魂,以殺戮鏟奸除惡。
可即使她雙手沾滿血腥,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南朝卻依舊傾蕩,百姓卻依舊悲鳴,天下始終沒有太平的一天……
“王。”
盯梢的斑圖一發現拓跋勃烈,立刻舉步朝他走去,並在他的耳邊低語報告,拓跋勃烈先是詫異揚眉,接著才示意他先行離去,稍晚再來討論騰格里的布軍問題。
拿著托盤,他大步朝著月魄走去,同樣輕易躍上高聳的巖墩,過程中沒讓托盤上的湯藥灑出半滴。
“既然你懂得北國話,為何不解釋你只是想出來透透氣?”他走到她的身邊問著稍早的衝突,卻不再費心的使用南朝話,而是用北國話與她溝通。
月魄不認為這話有回答的必要,仍舊沉默的眺望南方。
冷風凜凜,將她溼潤的長髮吹撩得飄蕩,卻也將她單薄的身子吹得涼寒,他將托盤擱到她身邊,接著理所當然解下身上的斗篷向她圍去。
“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反應極快,在那充滿他體溫和氣息的斗篷覆上自己之前,迅速回身將斗篷揮掉,誰知他的動作卻更快,不但沒讓斗篷落地,還猝不及防擋住她的手腕。
“你好不容易大病初癒,我可不希望你又一病不起。”他緊盯著她,灰色的瞳眸狂霸如刀。
她冷瞪著他,當然明白他這不是在關心她,他好不容易把她救活,正盤算著該怎麼利用她,自然不會允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