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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涵養——眼看著一干同僚朝官走得差不多了,這才放下筷子,由那個漂亮的跟班兒手裡接過了新沏的龍井香茗。
揭開青花細瓷的碗蓋兒,那麼不急不躁,慢條斯理地撇著茶葉沫子,緩緩地呷上一口。
三個同桌的官人,可沒有他老人家的好涵養,“朝服”早就穿戴好了,只是老大人不招呼,誰也不便潛越先行。
“耐住點性子,遲不了!”
李老大人總算開了金口:“官家昨兒晚上在‘豹房’玩了多半宿,瞧著吧,今兒早朝八成兒起不來,有得磨蹭,還早著哩!”
既然官居“不倒”,自然有他的火候功夫。
經他老人家這麼一提,三位官人這才心裡一塊石頭落下地,相繼地端起了茶碗。
喝了兩口熱茶,老大人這才想起來還沒“淨臉”。
當時有人伺候著銀盆打水,洗漱一淨,接下來六名侍從搭成一面肉牆,取過了他的一品“官誥”——蟒袍玉帶。真就像戲臺上那般模樣,三四雙手,侍候著他老人家一個人,總算換上了官衣。
衣服換好了,總該走了吧?
不!還有一會子好磨蹭。
頻頻眨動著一雙灰白色的花花“壽”眉,李老大人那張長方形的“目”字臉上,氣色陰沉。
這才聊到了正題上。
“今天這個早朝……”
目光抬起,直視向對座的曹同:“子秋,我叫你給潘侍郎傳的話,你帶到了沒有?”
“這……”曹大嗓子翻著一雙腫泡眼:“去過他府上,不過……潘大人玉體欠安,在帳子前面說不了幾句……糊糊塗塗,也不知道他老聽進去沒有……”
李老大人“哼”了一聲,慢吞吞地說:“謝於喬走了以後,我最擔心的就是他(注:
謝遷號於喬,原東閣大學士,因上諫殺劉瑾等八名宦官,而遭罷黜),他的性子太剛,眼前這個場合,有眼睛的人,都應該看看清楚,何必呢,犯得著嗎,勸他忍著點兒……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這……卑職明白。”
“老大人想要潘侍郎不說話?太晚了!”說話的郭順,小個子,留著八字鬍,湖南人,任職戶部,官位郎中。由於尚書韓文的官位不保,人心動搖,因此“見風轉舵”,伺機託庇於李老相閣,俾冀能保住原來官位,這幾天尤其走得特別熱乎。
聽了他的話,老大人吃了一驚。
“怎麼回事?”
“卑職昨天才聽說的,”郭順抱拳回話說:“潘大人的摺子已經上去了……”
“啊!”
“潘大人的摺子,不僅參了焦相閣一本,便是對司禮太監也頗有微詞。”
“壞了!”李老大人為之瞠目結舌:“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壞了事了……這兩天因為我沒有上朝,偏偏就有了這種事……這可怎麼是好?”
曹同怔了怔,紅著臉說:“潘大人的官聲很好,平素很少說話,說不定……”
“你知道什麼?”李老大人搖頭嘆息道:“劉老相閣、謝老相閣、韓老尚書這些人哪一個官位不比他大?如今又怎麼樣了?幾次‘廷杖’——有眼睛的人都應該瞧出來了,官家那裡,如今是不許人再說話了……”
幾句話,說得各人透心發涼,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看起來,他這個侍郎是做不下去了!”
忽然,老大人眼角湧出了熱淚:“丟官事小,今日早朝這一頓棍杖,只怕便要了他的性命……卻是何苦來哉?”
曹同“唉呀”一聲,面色蒼白地道:“既是這樣……老相閣……你老要救他一救……”
“難……”老大人木訥說道:“我與他三十年交情,還用你來關照?只是這一次怕是幫上不他的忙了……早些時候焦芳已代傳官家的話,要我少管閒事……這話當然不是官家說的,我當然知道是誰說的,你們也知道是誰說的……”
外面來人催駕,老相閣的八抬大轎已經備好——他是幾個特准“紫禁城”乘轎的年老重臣之一,輿駕可以直抵“太和殿”,不受干涉。
其他各人可就不同了,在宮門之前“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往後還有好一陣子路途要走。
當官的並非事事如意,一本難唸的“官經”,可不是人人都能念得下去,酸甜苦辣,五味俱全,箇中滋味,便只有他們自家心裡有數了。
早朝
李東陽不幸言中。
兵部侍郎潘照告人不成,害了自己。詔責削去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