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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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
可是,沈清瑜,怕不會是這麼一個男子。
所以,在父親與她和幽芷談話的那一回,她什麼也沒有提。後來面對幽芷的問話,她也不曾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無言以答。
幽芷從來都不知道,有時候,自己有多麼的羨慕她。
幽蘭理了理衣領,慢慢地沿著原路返回。
明明沒有風,她卻覺得徹骨的寒。
該來的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原本說好是按規矩土葬的,然而最後楚卓良開口,說現今是新時代了,就按那文明的做法火葬了吧。
火葬場是新近開的。習慣土葬的人畢竟佔大多數,但既然這次確定了二太太是火葬,原本冷冷清清的火葬場一下子潮水般人湧。
幽芷著一身黑衣,胸前別了一朵白布花,一步一步地踏在父親後頭,然而每一步都似踏向虛無。自從那天知曉這個噩耗悲慟地不停流淚之後,幽芷再沒有哭過,連一滴眼淚也沒有。仿似全部的淚水都已然被抽乾蒸發了,她只覺得雙眼乾澀得生疼,每眨一下都要花疼痛的力氣。她告訴自己要堅強,每天跟在大太太和姐姐後頭張羅料理著母親的後事。她用心盡力地去做,做得那樣認真仔細,就當做自己所能為母親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幽芷跟著眾人一起走著,恍恍惚惚中也不知道已經置身哪裡,在進行哪一項儀式,又或者下面又該做什麼。
她只是下意識地做著。
直到虛虛軟軟地站到了鐵欄的外頭,透過那一根根因淋過雨水而生了鏽的鐵欄杆看到母親的遺體被推送進那長長的火爐時,幽芷陡然間好似醒過來,眼淚一下子噴湧而出。她拼命攀住跟前的一根根鐵欄杆,絲毫不管上頭深深的鐵鏽,使勁地搖晃著,宛若做困獸之鬥的最後掙扎。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那個黑色的長箱子一般的東西一寸一寸地吞沒。最後裡頭的工作人員將小小的鐵皮門一關,母親,就這樣,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她拼命地拍打搖晃著阻擋了自己的鐵欄杆,不顧手上已經是鏽跡斑斑,還有一道一道紅色的血印子。她像個孩童一樣大聲喊叫著,聲嘶力竭地呼喚著母親,希冀母親能轉過臉來,哪怕只再看自己一眼。
終究,連這般微小的心願都不能再實現了。
她頭一回哭得這樣絕望,這樣肝腸寸斷,這樣如同受傷戒備般深深抽泣一聲就彷彿提不上氣來。
周圍家人都被幽芷突如其來的爆發嚇愣住了。混混沌沌中,似乎有人過來要將她帶離,要她鬆開手。這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離開母親?所以她緊緊地抓住欄杆,手環過來的指甲深深陷進肉裡,她卻絲毫不在意。她覺得自己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大的力氣。然而有許多人,他們一起使勁要掰開她的手。最後,她因過度緊張而早早流逝的力氣終究敵不過眾人。眼前一片模糊,她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裡。
眼淚仿若被開啟的閘門般肆無忌憚地流淌著,睜眼所見都是模模糊糊的水簾。
她腦海裡只不停地盤旋著:母親,再也回不來了。
周圍有很多人的溫言碎語,很多的安慰,很多的撫摸。她卻像個受傷懼怕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在一角,不理會也不接受任何旁的勸慰。
直到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而又陌生。
有誰仔仔細細地輕輕拭去了她滿臉的淚水,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頰邊頸間。那一雙溫暖的手攬過她的肩頭,小心地將她的臉按在一個熟悉的胸口,手指撫摩著她的肩,似是在安慰著。
這般貼近,這般溫暖,不陌生的氣息鋪天蓋地般籠罩下來,貼著她的面板。
漸漸的,她開始安心下來,只是不停地小聲啜泣著。
而那雙手,就那樣耐心地撫順著她的發,用溫熱的氣息將她包圍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哭累了,啜泣聲愈來愈弱,漸漸低下去。而濃濃的睡意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她用力揪住觸手可及的物品,好像是誰的衣襟。她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但支架不住,還是慢慢地在那令她安心的臂彎裡睡去了。
醒過來,眼前似是一兩隻因放大而模模糊糊的洋裝紐扣。她再努力地環顧目所能及的四周,好似在一個車子裡。而這輛車,似乎並不陌生。
幽芷這才感覺自己像是被牢固在一個懷抱中,手臂四肢都麻木得宛似失去了知覺。抬起胳膊微微摩擦著動了動,就這麼一動,忽然聽見一個低沉而略帶擔憂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