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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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瞬間開闊。
時值深秋,道旁的楓樹、槭樹都紅了葉子。半人高的白色柵欄外,更有幾株高大的銀杏,風吹來簌簌有聲,落了一地的金黃色小扇子。而真正奪目的是那一片菊海。菊海綿延下去,倒似一條色彩斑斕的綢帶子,在爍爍的陽光照耀下因著時起的秋風而舞蹈,舞出繽紛的波浪。幽芷從未見過如此美的景緻,不覺心曠神怡。
幽芷回過頭去,見姐姐和沈清瑜說著體己話,好意道:“姐,你們慢慢聊吧。那邊景緻看似不錯,我去瞧瞧。”
幽蘭只笑逐顏開,叮囑道:“那你一個人要小心。”
幽芷沿著柵欄走了一會兒,滿目是爭妍鬥豔的秋菊。有垂絲菊金黃的花瓣掉落下來,化作春泥。忽地,見柵欄邊有一道小門,幽芷推扉而出,走到了柵欄外。
到底是官邸大戶人家,許是種的外國名草,時值深秋,放眼的草場卻依舊綠草如茵,色澤柔亮。幽芷的心情越發明亮,嘴角幾絲淺淺的笑意。穿過銀杏的樹陰,手指劃過一道道柵欄,從外頭看菊海,倒是另一番景緻。幽芷不由離柵欄漸行漸遠,向草場中央靠去,眼卻從未移開過菊海。只因花球越是模糊,整個越似條潑墨綵綢。
沈清澤因著陸曼的私自到來而心生氣惱,於是撇下顧常德與何雲山,獨自一人將馬策得飛快,只聽得風聲在頭頂上空嗚嗚盤旋,“篤篤”的馬蹄聲疾馳而過,無垠的草場愈顯得空曠。
原本一心以為草場四下無人,忽然見得前頭草場中央有個女子,黑髮如緞子般披在肩頭,一直垂到後背。待沈清澤發現時,距離那女子已只是幾米,然而馬兒還是按著原先毫無路線地疾馳。那女 子顯然也聽到了馬蹄聲,轉過頭來,臉瞬間刷白,盡是驚恐,卻似驚嚇過度般僵住不動彈,毫無躲開的意思。只剩不到一米的距離,沈清澤清晰地看到她的驚恐無限度放大,只在下一秒便似要崩潰碎裂。
他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下馬背。
一剎那,聽得馬一聲長嘶,幽芷只覺得腳下一滑,已失去平衡直傾跌下去。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雙臂膀扶住她的腰。天旋地轉般,她被人抱著滾到了柵欄邊。她軟緞似的長髮在風中紛揚。恍惚似隔世,幽芷只看到一雙眼,湖水般幽深凝邃,似有躍金,卻又似獵狩的鷹般明亮光澤,直直望進她眼中。
天地萬物都靜下來,只剩下他和她。這樣近,她從未與男子如此貼近過,近得已似乎毫無屏障。他暖暖的呼吸拂動她耳邊的碎髮,淡淡的菸草味和薄荷水味突地躥進鼻中,天與地都縮小到唯留有他。雖隔著衣料,幽芷仍能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他的雙手還緊緊箍在她的肩臂和腰際。
幽芷掙扎著要站起來。她不明白為什麼,只知道胸腔緊縮得似要窒息,從未如此清晰而慌亂地聽到過自己的心跳聲。她認得這雙眼,湖水般深邃,獵鷹般敏銳,寶石般明亮光澤。幽芷掙扎著倚靠到柵欄上,卻似虛脫般怎的都站不穩。他的手依舊沒有移開,掌心的溫度沁入她體中。幽芷聽得那男子問:“你是誰?”他的聲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似乎有與生俱來的霸氣。這個語氣,幽芷亦認得。
沈清澤直直望住她,手箍緊她的臂膀。他隱約覺得她驚慌失措的眸子與尖尖的下巴似曾見過,卻怎的都記不起來。他緊緊地追問:“你是誰?”然而她卻掙扎著要逃開,根本無從回答他。幽芷下意識地想後退,想逃離,想躲到任何一個沒有他的安全地方。她咬住下唇,卻依舊無法無法掩飾失措,只好垂首,任黑緞瀑布似的長髮垂過臉頰,隱去她的眉目,興許這樣就會安全些。
然而他不放過她,到底不放過。
沈清澤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於是她的驚慌以及她的容貌在陽光下全然曝露——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他從未見過如此楚楚可人的女子。她興許算不上驚豔漂亮,然而她清秀得似同溪澗裡的出水芙蓉,只在一瞬間,忽地撥動了他的心絃。柳眉下是一雙大眼,若是沒有盛滿驚怕,定是水波盪漾。那樣白皙的膚色,凝脂香腮雪,頰邊是幾抹紅,更襯得清秀可人。
沈清澤再次追問道:“你究竟是誰?”他的聲音很低醇,然而這次已不再是疑問,而似陳述命令。幽芷被迫抬著下巴,望見他眼中的波光流轉,曉得無論如何都躲不過。
她微微啟唇,聲音低得近乎遊絲,道:“楚……楚幽芷。”
但他聽得清楚,清清晰晰的三個字。
他鬆開她的下巴,卻依舊箍住臂膀。眼前一瞬間跳回那個夜晚,那個夜行的女子,身後飛濺起的水花。
她依舊在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