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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許久。她才明白過來,臉上冰冷的並不是母親的手、而只是融化在她臉上的雪。
忽然間,迎著風雪,她哭了起來。
聽雪樓的四護法之一、一向以暗防毒藥名震江湖的紅塵,這個被外界傳為毒蠍般的女殺手,居然就這樣小女孩般的哭了起來。
忽然,她聽到風雪中有熟悉的琴音,從隔壁院落中傳來,擴撒到風裡。灑脫溫柔,慢慢隨風雪飄入窗內,觸到臉上,然後、彷彿融進了她心裡。帶著淡淡的悲傷和回憶,卻也含著對於生命的熱愛與希翼,滿懷安慰。
《紫竹調》……那曲子,居然是江南民間的歌謠《紫竹調》。
她全身一怔,抬眼望去——
隔壁種滿了梅花的院落裡,長廊下,風鈴在雪中擊響。
廊下坐著一個青衣長衫的男子,膝頭橫放著一架古琴。她看不清彈琴人的模樣,因為青衫的男子半低著頭,柔順的黑色長髮垂下來,遮住了臉的輪廓,又被紛繁的飛雪模糊。然而他的琴聲便如這飄雪一般,淡漠又感傷,溫柔又悲涼,幾乎讓聽得人痴了。
是他。碧落。
同為四護法、又居住在鄰近的院落,在每一日的黃昏時分,天天能看見他坐在房簷的風鈴下彈琴,風雪不誤。
他彈琴的時候目不旁視,她知道、他是彈給另一個不知在何處的女子聽的。隱約聽說,碧落護法有一個失去了蹤跡的心上人,加入聽雪樓以來,他沒有一刻停止過對那個女孩的思念與尋找。
他們在聽雪樓裡比鄰而居已經半年多,然而,她不認識他,也不曾留心聽過他的曲子。
這裡的人,都有過不同的往事和經歷,往往都變得冷淡和戒備,她也不例外。
這麼長時間內,她沒有和碧落在聽雪樓議事之外說過話。
那一剎那,她忘了對方是聽雪樓中的護法,忘了在那把琴底下的暗格中、藏著一柄讓武林顫慄的利劍……也忘記了雖然此刻是效忠同一組織的同僚,但明日便也可能是你死我活的對手——她只是痴痴的聽著那夢中依稀的歌謠,臉上的淚慢慢凝結成冰。
紫竹調……紫竹調——那樣熟悉的旋律!
他們本不相識,本無意牽扯到什麼。然而在一剎那轉瞬即逝的飄雪黃昏,一剎那她回顧往日的時候,那琴聲傳來了。
初雪、冷風和白梅的香氣,輕而易舉地開啟了紅塵心裡深閉的門。
只是一剎那,然後,門又闔上。在她回過神之前,彈琴的人已歸去,簷下只有風鈴在雪中寂寞的擊響,雪也只是靜靜地繼續飄落,灰白色的天際透出夕陽慘淡的桔黃。 可是她心裡的門已經開過了,有些東西便留在裡面,一些遠遠近近的模糊形象。
這一刻聽琴的感受,紅塵一直不曾再忘記過。
六個月以後,他們兩人被一起派去滇南參與拜月教之戰。
臨行的時候,他們從先一批跟隨靖姑娘去的人那裡就得知,那是什麼樣兇險莫測的前途——要不然,樓主也不會一口氣派出了靖姑娘後、再遣出聽雪樓的兩位護法。
術法。到了那裡,紅塵不禁苦笑——這一次,他們面對的不是武林高手,居然是術士和祭司!生平殺人從不知畏懼的她,第一次有了心中忐忑的感覺。
一場惡戰下來,隨行的聽雪樓其他子弟都已經傷亡殆盡,她和碧落都傷的不輕——然而,神壇上那個詭異的白衣祭司卻依然沒有靈力消耗的樣子。
全身而退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吧?——她想著,暗自打算著後路。然而,側過頭時,她看見同來的碧落仍然在不顧自身的攻擊著,對著神壇上那個白衣長髮的大祭司拔劍揮出……不要命了……她嘆息了一聲。
她明白同伴這樣不顧性命的原因——兩個月以前,聽雪樓攻破了泉州的幻花宮——在那裡,碧落仍然沒有尋到那個女孩……本來,在那裡找到她,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聽碧落在傍晚時分彈起過那首《紫竹調》。
實在不願意以人力去對抗那樣可怕的術法,她此時已經移動到了聖殿的門口……然而,在看見碧落用必死的神色拔劍攻擊伽若的剎那,她的腳步頓住了。
解下了束髮的黃金瓔珞,手一抖,化為長鞭從右路進攻,緩解了同伴的危機。
她加入了戰團。
在大祭司分血大法的咒語落在身側同僚身上那一剎間,她鬼使神差般的衝了過去,不顧一切發出了身上最後幾枚暗器,伸開手擋在了碧落前面。
不能讓他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