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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船贏了!紅船贏了!”善珍歡呼著。可就在這時,紅船像漏了似的,突然慢下來,船頭往邊上一偏。眼睜睜看著後面的藍船一槳一槳追上去,率先衝到對岸。紅船這才調整方向,駛向岸邊。黃船、綠船也落後不遠,先後到達終點。
燕國斌立即鳴槍慶賀。韓維芬更是拔出雙槍,朝天上連開了兩槍,不料正擊中一對比翼雙飛的野鳥——它們一前一後,墜入江中。觀眾拼命喝彩:“好槍法,太準了!”
“神槍手,真正是神槍手啊!”人們說,“要不是親眼看見,真不敢相信呢!”
可再看韓維芬,並沒有那麼得意,卻是一臉的驚愕與茫然,額上也滲出冷汗。
“哦——怕是有點兒不吉利哦!”人群中也聽到這樣的聲音。
那邊槍聲一響,虞祐庭立刻鳴槍回應,以示祝賀。燕國斌朝這邊擺擺手;虞祐庭也同樣揮手致意。而善珍卻一扭頭走了,說:“沒意思,不看了!”
最終,由虞祐庭宣佈藍船獲勝,並頒發錦旗、獎金。人群熱鬧非凡,幾家歡樂幾家愁。而惆悵、失落的,除了亭子上的虞善珍,還有人群中的譚正艾。整整一上午,正艾的心思既不在船上,也不在江上,而在虞家大院的紅亭子裡——
亭子在高處,像一朵紅雲。正艾只能遠遠望著,無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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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喋血小狐灘(1)
喋血小狐灘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植
時光流轉,當年在小狐灘尋死的那群老狐狸,並不知道世事變遷,仍滿懷一腔悲憤,在水裡興風作浪,掀翻大船小船。生活在煙村的人們,也不知道外面時局的變幻,只感覺物價飛漲,搶購成風,到了後來,買東西已不再用錢,而是以物易物了:乘過河船,抓一把米當船錢;買菜打油也都揹著米麵,不必帶錢了。
民國初年,煙村還在使用晚清的各種貨幣,如“光緒元寶”、“宣統元寶”。1914年,開始使用印有袁世凱頭像的銀元,俗稱袁大腦殼、大洋或鋼洋。1927年以後,又開始出現印有孫中山頭像的紀念幣,俗稱洋船、帆船錢——錢幣背面的帆船,常常讓人感到希望之所在。此後又出現各種商行、洋行發行的紙幣、川板兒、銅殼兒等。到了1935年,開始發行法幣。1937年,100法幣可以買兩頭牛,而在此後的十年中迅速貶值,到後來只能買一隻雞或一條魚,然後只能買一個雞蛋。到1947年,在煙村,100法幣只能買三分之一盒火柴了。到了1948年,法幣退出流通,又推出金圓券,但一年之內,金圓券又成了廢紙,有糊在牆上的,有漂在江上的。
這天傍晚,正艾跑船從上游的重慶下來;這時,他已經當上了前駕長,除了駕船,還負責起頭喊號子;晚風中,又聽見他的歌聲——
朝天門大碼頭迎官接聖;
秋月門打鑼鼓就埋死人;
臨江門的菜籃子擁出擁進;
千廝門的花包子花包子:指裝棉花和棉紗的包裹。白如銀……
“正艾!”木木在碼頭上喊道,“又學新歌了!”
“唱了幾百年了,你才聽見哦!”——正艾從船上跳下來;人更瘦更黑,眼睛卻更亮了。而木木看上去有點胖,卻比從前更蒼白了。這時,一艘輪船正徐徐靠岸,船上掛著*。
“木木啊,你發財了?”正艾說。再看木木,這位叫花洞與舊磚窯的故主,如今真正是腰纏萬貫——頭上戴的草帽,身上披的蓑衣,手裡搖的扇子,五顏六色,花花綠綠,全都是鈔票做的;金圓券和法幣混在一起,風一吹,好多孫中山、蔣中正(的頭像)都神秘地眨著眼睛。
“發財了,發大財了!”木木搖著錢扇子說,“錢多得花不完,有點兒惱火哦!”
“那我來幫你花啊!”
“要得!”木木說,“哎,你怎麼樣?跑那麼多地方,路上好耍不?”
“去的時候‘喲囉嗨’,回來巖洞歇。累都累死了!只有唱歌還松活些松活些:方言,即輕鬆些。!”
“發財了沒有?沒賺幾大摞票子回來?”
“賺得多哦!船上放不下,都甩到江裡頭去了!”正艾說。
“怪不得這幾天江水都花花的!”
他們說著,天已經暗下來。這時,從剛剛停穩的輪船上下來一批軍人,端著槍,押著十幾個五花大綁的囚犯;這些囚犯都穿著老百姓的衣服,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一個個生得虎頭虎腦的。他們一下船,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