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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站到冰冷的溪水裡——神兵來了,他們看見了眼前發生的一切;而濃密的樹冠向岸邊傾斜,只有站在水裡躲過神兵的視線。由於一路上緊張、勞累,加上冷水一激,母親突然間生下了一名女嬰,鮮血染紅了溪水……嬰兒呱呱墜地,母親來不及驚喜,卻將一隻大手捂住了她啼哭的小嘴——怕哭聲驚動了神兵,樹下的男女老少都得喪命。可憐這名女嬰,還沒見到一縷陽光,第一聲啼哭就好像突然中斷的蟬鳴——她窒息而死,因為母親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小嘴。
喊殺聲忽遠忽近,而對於母親來說,一切都變成了煙雲:天什麼時候亮的,神兵什麼時候離去,一切都無所謂了——那個剛從她的兩腿之間掉落的血肉模糊的小生命,已不再啼哭,是的,她沒了心跳,停止了呼吸。母親鬆開大手,感到一陣暈眩,不知是山崩地裂或是天清地靜。
而身邊的村民只知道有人生了孩子,並不知道孩子的命運——還以為她在母親懷裡睡著了,所以再沒有聽見哭聲。直到正清一箭射死袁大菩薩,救出了正艾和善珍之後,回到家裡,才看清母親懷裡的妹妹——她臉色慘白,柔軟的頭髮還沾著血跡;但血已經幹了,頭髮都硬了;身體還軟軟的。母親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回到家裡,房頂已燒掉了一大半,土牆散發著焦味兒。幸虧鄰居救火及時,屋裡還剩幾件舊傢俱。
晨光穿過屋頂,照進燒焦的房間。母親把嬰兒放到床上,蓋上一條白床單,自己就坐在旁邊。正清走過去,伸手幫母親擦去滿臉的淚水。而母親見到他,並沒有說起慘死的妹妹,只問:“正艾呢,正艾在哪兒呢?”
“放心,媽媽,”正清貼著媽媽的耳邊說,“弟弟已經逃出來了,——袁大菩薩被我一箭射死了!”
“啊?”母親說著,暈倒在床上,抱著妹妹。正清明白了發生的一切,但緊握著弓箭,沒有掉一滴淚。
而在青綠的廣禪山上,勝利出逃的正艾和善珍,還不知道家裡發生的悲劇,他們在春風裡盡情奔跑,跑著跑著,又淋了一場春雨。山上的雨像瀑布一樣,從頭上降落,在耳邊喧譁。他們原本是往山下跑的,可沒跑多遠,只見前面出現一道道火光,一行人舉著刀槍、火把,一路追殺過來;他們趕緊掉頭,往山上跑去。而跑著跑著,突然間眼前一片漆黑——
“哎呀呀,善珍,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呢,正艾!這是什麼地方呀?”
“不知道。怎麼那麼黑啊!”
他們一邊說,一邊撥開比自己還要高的野草;兩隻毛茸茸的東西突然間從草叢裡躥出來,撞在他們身上,嚇得善珍一聲尖叫。
“不怕!是野兔!”正艾說。
他們回過頭來,跟著野兔往回走了幾步,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城門,城外閃著星星月亮。
“啊,原來是個山洞!”正艾說,“想起來了,這裡我來過的。”
“真的嗎?你真了不起!”善珍說,“這麼黑的地方都來過啊!”
“是啊,我外公帶我來的,還有我哥哥。外公打獵的時候,就躲在這裡。”
“那你哥哥呢?現在他在哪兒?”善珍問道。
“我哥哥呀?他肯定躲起來了。你相信嗎,今天是他救了我們——他‘嗖’的一箭,就射死了那個大菩薩。”
“我看見的!他躲在樹上。哎呀,他更了不起!”
“真的嗎?”
“真的。”善珍說,“認識你們真好!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幹嗎等以後呢,現在不是嗎?”
“是,可是正清不在啊!”
“哦,”正艾說,“那我在呀!”
“我冷。”
“那到亮的地方來吧!”
他們說著,來到了洞口。星辰沾在草尖上,野草亮熒熒的;月光消除了他們心中的恐懼,讓他們看見一個寧靜的世界——槍聲、雨聲都已經平息;煙雨沿著長江飄移;煙村的“九朵蓮花三枝藕”一一呈現在雨後的月光裡。
彷彿是為了彌補母親的悲痛、家庭的悲劇,山洞裡的兩個孩子感到一陣陣莫名的狂喜。
——七歲,他們還不懂得人間的苦難與傷悲,只是盡情享受著童年的歡樂、原初的生命。
山洞不大,卻是容納了整個世界:野草、星空和一年四季都藏在裡面。星星鑲在穹頂,滴落彩色的水滴;他們脫去溼漉漉的衣服,就像兩條小小鯉魚紅了鰓,在洞裡互相取暖,游過去,游過來。
七歲,還沒什麼慾望,只感覺兩個身體長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