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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垮了。煙癮卻越來越大,田土賣完了又開始賣房屋。結婚三年,韓維芬對丈夫的情感,已從惋惜、同情,發展到了絕望、厭惡。而正在這時,燕國斌騎著高頭大白馬闖進了她的生活——
那一日,燕國斌來家裡做客。初次見面,不到一杯茶的工夫,韓維芬就決定將此生託付給這個男人,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而那一杯茶根本沒喝,剛端上來,就從她手中落地,杯子也摔碎了。她又倒了一杯,才勉強平靜下來。再看這個男人,腰桿筆直,身材魁梧,穿著一身正規軍軍服,腰間別著德國羅漢兒,開口便是時局變幻與戰爭風雲……門前拴著他的白馬;青山間藏著他的隊伍。而自己的丈夫呢,還裹著長袍馬褂,抱著大煙槍,吞雲吐霧;面對敗落的家業、孤單的妻子,他除了“隨便”、“算了”,就再沒有別的話了……今晚,韓維芬長期壓在心裡的火山,終於爆發了,她決心為改變人生,跨出這決定性的一步。是的,韓維芬一向敢作敢為,何況燕國斌正騎著白馬在山上等著她呢。 。。
第七章·多事之秋(8)
可走著走著,她發現身後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一直跟著她。她心裡暗笑:大喜之夜,哪個冒失鬼上門找死?她故意走走停停,與那個黑影周旋。而黑影靠近她時,口中居然唸唸有詞,說什麼“上有金雞來洗洞,下有鯉魚上灘來。美女乘涼進石洞,白鶴展翅上燈臺……”
韓維芬猛一回頭,大喝一聲:“哪個?”
黑影從黑暗中鑽出來——“嘿嘿,不認識了,大美人?”
韓維芬仔細一看,是張曉鵬,穿著件黑綢襯衣,敞胸露懷,滿臉通紅,一看就喝醉了。
“半夜三更的,搞什麼鬼?”
“你說呢?”張曉鵬醉醺醺地走過來,噴著酒氣說:“你知道,‘上有金雞來洗洞’,怎麼個洗法?‘下有鯉魚上灘來’,怎麼個上法?”
“呸!好話都給你糟蹋了。髒東西,滾開!”
“哈哈,不錯,我是個髒東西。可總比你家大煙鬼強吧?你家大煙鬼早就軟了吧?怎麼樣,今天我讓你看看你家張少爺的厲害!——哈哈,‘美女乘涼進石洞’,那個石洞就在前面!”
“好啊,我引你去!”韓維芬強壓著怒火,轉身走在了前面。張曉鵬就跟著黑旗袍,連蹦帶跳地一路上了山。
卻說這“美女乘涼進石洞”,原本是煙村一景。那個石洞就在離煙村不遠的廣禪山裡,傳說常有情侶在裡面幽會。而今夜的景象有些特殊——黑影跟著黑旗袍,如兩隻皮影,飄飄忽忽地上了山。山上燃燒著一堆篝火;火光映照著烏藍的夜色:一棵樹、一匹白馬和一個披著斗篷的騎士身影。韓維芬遠遠就看得一清二楚;可張曉鵬走到近前仍視而不見——他醉了,眼裡有他想要的,一心只想著快進那個石洞。
終於到了洞口,黑旗袍突然不見了。正當張曉鵬扒在洞口,親爹親孃地亂叫喚;一匹白馬飛奔而至,一道寒光閃過,張曉鵬只覺得身上一冷,頭皮一熱,知道不好,趕忙抱頭逃竄,連滾帶爬地逃進山林。來到一條小溪邊,等他蘸著溪水,洗去滿頭滿臉的血,酒全醒了。這時他才發現,頭上重重捱了一刀;幸虧躲閃及時,否則腦袋就沒了……
白馬只追了幾步,便嘶嘶鳴叫著,掉轉頭來。隨後,篝火漸漸熄滅,皎皎月光下,一切又歸於平靜。而就在這一夜,“美女乘涼進石洞”的神話,被再度延續;韓維芬像個不省人事的小姑娘,第一次嚐到了愛情的真正滋味。她於是像只野貓似的在洞中喔喔啼哭,感覺自己從前的二十多年全白活了。
第二天回家,殷海就來向她訴苦,說張曉鵬平時如何欺壓百姓,強暴民女,近日又如何綁架了自己的姐哥,何時又要帶人上門,敲詐勒索,請求女主人為庶民伸張正義,救民於水火,來世做犬馬相報。而韓維芬叼著紙菸,靠在椅子上,邊聽邊回味著昨晚山上發生的一切。聽完之後,她順手將菸頭按在菸灰缸裡,只輕輕說了聲:“滅了他!”隨後長長舒了口氣,將煙霧和長久以來壓在心底的怨氣晦氣吐得一乾二淨。
次日早晨,正艾去善珍家;殷海在茶館裡放話。到了晚上,一陣亂槍擊碎了煙村的寧靜。
第八章·蓼莪抱憾(1)
蓼莪抱憾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詩經·小雅》
煙村的事,順著煙霧就傳開了:張曉鵬頭頂捱了一刀,張家從此要敗了!譚正清調兵遣將,滅了仇家,真是狠人哪!燕國斌騎著高頭大馬,搶走了“煙村一枝花”。黃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