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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素涵附和道。
“唉,賣了就賣了,求衣食嘛,不去想它了!”木木又說,“當年你們虞家還不是把田土、房子,還有多少口箱子都交出去了不是?”
“噢,那個不說。”虞善堂笑著一擺手,點了支菸,問道:“家裡來客了?”
“就是,一個是南京來的老師,一個是北京來的詩人,都喜歡煙村。”木木說。
隨後,我們又做了自我介紹。
“哦,那麼遠趕過來,不容易不容易!”虞善堂說。
“見你也不容易啊,虞老師!”正清招呼道。
“哦,失禮失禮!”虞善堂拱手作揖。
“幾十年了,虞老師還那麼客氣!”正艾說。
“哪裡哪裡,你們慢慢吃,我轉轉就來。”他說著轉身要走。
“莫忙,虞老師,吃了再走。”
“吃過了。”他說。
“坐一會兒吧,虞老師。”我和林粼都站起來說。
“這是煙村的大畫家虞善堂。”木木又介紹說,“煙村的事情,他知道得最多。”
“什麼畫家?就是碗場的油漆工。”善堂說。
問及老人的經歷,虞老師只草草說了兩句:“解放後在小學教書,教美術、語文。改革開放以後,開始幫人畫碗、畫傢俱。”
我們正說著,木木已經困得不行,說先回去睡瞌睡了。木木一走,正清、正艾也起身告辭了。而我和林粼都習慣了晨昏顛倒,就留下來,跟著虞善堂老師又走了一程。而回想這一程又一程,總有前輩指引,帶我們深入往昔,發現一個又一個未知。在煙村,我們始終懷著感恩的心情。
沒想到他們一走,虞老師就小聲說:“從前看見他們,相當怕哦!”
“怕誰?”
“譚正清,你們認識吧?解放初,他可是煙村的軍代表,叱吒風雲的人物哦。我父親就是在那個時候跳的水……”虞老師話中有話,我們都來了精神,儘管這種精神在晨光裡變得昏昏沉沉。但也許正是我們的虔誠與執著,感動了虞老師;老人抽著煙,喝著老蔭茶說:“在煙村,我一輩子都是客。不過文家、譚家,我都熟悉。還有一個姓劉的,叫劉大康,也去世了。從前我喜歡畫畫;素涵的父親文潤昆喜歡寫詩、說書;劉大康會看相、醫病。我們三個經常在一起遊玩,人稱‘三仙’,可惜現在就剩我一個了。那時候,我們青春年少,什麼都不用愁,成天無憂無慮的,過著神仙日子……”老人家說著說著,就拉開了時間的帷幕,好戲又開場了——
1938年夏天,片片金光疊在禹王宮的琉璃瓦上,淨瓶中的小黃桷樹還沒有長大,卻依然青綠、挺拔。三位少年手搖摺扇,頭戴瓜皮帽,身穿龍紋絲綢短褂,從老街信步走來。一進門,么師么師:指在戲樓跑堂、打雜的師父。便招呼道:“‘三仙’駕到——裡邊請!”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九章·詩人與“三仙”(4)
“三仙”跟著么師,來到戲臺前的專座。點心、果品隨即端上來。“少爺喝什麼茶?”
“六安茶。”潤昆說。
“對不起少爺,什麼是六安茶?這裡沒有啊。”
“有老君眉嗎?”潤昆又問。
“也沒聽說過。”么師摸著腦袋說,“這裡只有沱茶、茉莉花茶,還有……”
“算了算了,掃興!不喝了!”潤昆說。
“對不起少爺,您看要不要……”
大康一拍桌子,“拿酒來!”
“好!”潤昆說,“你們想喝什麼酒?”
“都行。”善堂說。
還是大康乾脆,“來一壺燒酒!快點兒哦!”
“要得。”么師跑開,不一會兒,酒端上來,外加幾碟小菜。
大康端起酒杯說:“潤昆兄,剛才你點的茶,大概只有櫳翠庵櫳翠庵:《紅樓夢》第四十一回中,妙玉修行處。人們曾在此品茶。才有,改日上那兒喝去?”
“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潤昆說,“來,乾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正是正是。”大康說,“不過潤昆兄,恕我直言,我看你最近讀紅樓,陷得有點兒深哦。”
“就是就是。紅樓幻夢,進去容易出來難!”潤昆說。
“那可也有點惱火惱火:方言,指麻煩、不好辦。哦!”大康說。
“願聞指教。”潤昆說。
“依兄弟愚見,這寶黛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