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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吾不怕狗,吾有辦法對付它,您不用擔心!”西邨走出房間時撂下一句。
“還有,孩子,見到人要有禮貌,要主動喊人家,打招呼,蠻子不打笑臉人,嘴巴上甜一點不會吃虧!不管別人說什麼罵什麼,都不要還口,更不能動手打架,吾們傷不起,知道嗎?不買你的鷂子也不要跟人吵架,記住你爹的話,生意不成人情在,和氣才能生財。聽見了嗎?”西邨娘終於躺了下去,蓋上了被子。
“聽見了,您睡吧。”西邨走到灶間,揭開鍋蓋,抓起三個饅糕,用手巾包好放在裝滿鷂子的背籃裡,然後舀上一大碗稀粥,用筷子夾起一塊饅糕吃了起來。
“西邨,娘忘了跟你說了,娘在你棉襖的裡面縫了個口袋,賣鷂子的錢可以放在裡面的口袋裡,當心別弄丟了,啊?那是你爹的心血啊!”西邨娘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掀開被子一角,朝灶間說道。
“知道了,您放心吧。”西邨喝完了粥,馬上跑到與房間一牆之隔的前堂,從放在裙桌上的書包裡拿出一本書,裝進背籃裡,背起裝滿鷂子的背籃。
背籃差不多到他的肩膀,背在身上,背籃的籃底撞到他的小腿肚子。
西邨娘終於躺下了,但並沒有閉眼,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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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屋外,漆黑一片,這正是拂曉前的黑暗。稀疏的星斗無力地眨著眼。這是天氣放晴的好兆頭。呼嘯的北風吹打著門外穀場院裡的枯樹,發出“呼呼”、“嘶嘶”的哀嚎。唯有剛下的雪結成冰的地面泛著點點塊塊白光。
被西邨娘喚作是絲麗姐的姑娘揹著裝滿鷂子的背籃,已經站在他家門口等他了,因為冷,不停地跺著腳。
絲麗是本村宋樹根的大閨女,比西邨大上四歲,已經發育成大姑娘了,不但有了些姿色,而且與她父親一樣很精明、很刁鑽。她父親宋樹根跟西邨爹徐雪森學了做鷂子的手藝以後,就有了企圖後來居上、獨霸西村的野心,總在暗中偷偷地與師父徐雪森較勁,一邊又指使女兒絲麗跟隨徐雪森的兒子西邨,企圖掌握他們的銷售渠道,瞭解徐雪森所做鷂子的變化、買賣價格、買賣策略。可對外,在名義上,說是保護年幼的西邨。
“西邨,今天怎麼這麼慢呀?吾聽見你娘跟你說話,說什麼呀?”
“沒講什麼!”西邨開啟門看見是絲麗,心裡就不怎麼高興。
在過去的幾年裡,西邨很樂意與絲麗結伴外出賣鷂子。生意人都明白,同行必妒,沒有誰會同路而行、並肩吆喝的。但那時他還太小,從未單獨出過遠門,需要有人作伴壯膽,以便相互關照。賣鷂子就與賣油郎一樣,走街串巷,進村入戶,需要吆喝,臉皮要厚、嘴皮要薄,嘴要甜、心要辣;更重要的還需要膽量,要學會並準備對付各種各樣的人和情況,譬如蠻不講理、明搶暗偷的人,從弄堂裡、柴草堆突然竄出的野狗,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安全就顯得更為重要。雖然跟在父親後面學了些買賣的經驗,但單獨出門總有些預料不到的恐懼,娘就不計後果主動邀請絲麗與西邨同行。
可是,在與絲麗結伴而出的過程中,西邨逐漸認識了絲麗的人品,看透了她“勢利”的秉性。尤其是絲麗的醜行,讓他朦朦朧朧感覺他倆不是一路人,並由此產生蔑視、忿恨和厭惡,就如同想甩掉粘在手心裡的爛泥雞屎一樣,恨不得把她甩得遠遠的,永遠不要見到她。但是,厚臉皮的絲麗全然不顧,依然像螞蝗似的叮上他。而在絲麗的心裡,年幼矮小的西邨還不足以對她造成威脅,她要把徐雪森的所有秘密摸個一清二楚。
昨天,吃年夜飯的時候,父親徐雪森就交代兒子,東青一帶的人喜歡鷂子,家境殷實的也比較多,去那裡賣鷂子,可以賣個好價錢,而且出手也會快得多,就是路途過於遠了些。西邨說自己長大了一歲,而且有了不少經驗,完全可以單獨闖天下了。父親用預設同意了他的決定。
“絲麗姐,今天吾們分開走,你走你的,好不好?”
“怎麼了西邨,怕姐搶了你的生意?”西邨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絲麗覺得奇怪,反問道。
“吾才不怕呢!吾爹是你爹的師傅,扎的鷂子是遠近三十里聞名的,你搶不了吾的生意!”西邨頭也沒回,徑直出了場院。背後的背籃籃底撞擊著他的小腿肚子。
絲麗沒有聽從警告,跟了上來。“那你今天準備去哪?”
“東青。”西邨不情願地回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