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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再過來時,柳茗卻悄悄告訴了他:夏雲初早在他來之前便硬撐著自己沐浴更完了衣,更對她說,自己已然行動無礙。
蕭紅嶼無語聽了,卻想起他昨日強坐起來都是累得一身虛汗的模樣,心中急惱上來,劈手掀了門簾闖進了屋。
一眼正見夏雲初額頭是淋漓大汗,胸口微微起伏著。再看身上,新換的絲質衣物竟是胸前腋下都被汗浸透了,軟軟貼在身上,哪裡有半分洗完澡後涼爽恰然的樣子?
這一看,心中又氣又痛,連些許憤怒也湧了出來。強壓下急燥,快步走到床邊,正要伸手去點那人昏睡穴重新再幫他洗一次,夏雲初聽得他腳步,睜眼正見他舉起手勢,忽然目光變了幽幽靜靜。一字字低聲道:“蕭紅嶼……不要讓我討厭你……”
蕭紅嶼的手驀然僵在半空,竟完全不烈再將這些日做熟的事再來一遍。
他不再用恨宇,卻說的是……“討厭”。怔然看著那幽淡眼神,心裡忽然有絲模糊的認知: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不復再有強勢的權力……和勇氣。
頹然放下了手,他轉身在屋角水盆中絞了方毛巾來,默默在夏雲初床前立著,柔聲道:
“我只幫你擦了汗,好不好?”
見他不語,方慢慢將那浸了清涼井水的毛巾覆上他額頭,輕輕將那滿布的汗珠擦拭淨了,見他只一味閉著眼,似是也沒太明顯的拒絕之意,又挽起他衣袖,將他臂上也輕擦一遍。心中模糊想著那人不知是忍了多少疼痛痠軟,方強自完成了那道簡單洗浴,竟是愛痛交纏得心也一時絞住。
再換了水來,剛想要撩開他胸口衣襟幫他擦拭身上,卻碰上了他冷冷睜開的眼眸,心中一窒,停了手去。
這番沉默對抗,卻似是蕭紅嶼平生所遇中最難抵禦。
以後再來,夏雲初已再不讓他近身。好在時光悠長,谷中本就安靜無人相擾,他身子也果真漸漸好轉了。
漸漸地,夏雲初已經可以自如下地活動筋骨,終於能夠自行出門,在門前靜靜看著天上潔淨藍天,悠然白雲,只是仍不說話。
夏日暑氣將天空也似拉遠了,只是傍晚時才能現出高遠之象。蕭紅嶼每每在他身後遙遙望著,許是怕極了他再動怒傷了身子,只是也不上前。
初時夏雲初昏迷時,他尚可偶爾偷香竊吻淺淺溫存,可現在卻連近身也不可得。那時滿心裡全是他醒後自己要如何全心打動,真心以對,可如今……方知此刻情形,可不正應了自己當初在石室外那句“人事無常多蹇,有時候便不見得事事盡如人意”?
這日,難得的落了場雷雨,雖沒持續多久,卻也解了許多悶熱溼氣。
傍晚時分,少見的,蕭紅嶼竟然沒來。
夏雲初一個人出了門,漸漸向著山谷深處行去。雨後空氣清新潤澤,谷中奇花異草頗盛,夏日仍有不少正值花期。被雨水一激,泥土氣息與花香絲絲混合,直讓人心神一爽。
一個人閒閒向著遠處走著,覺得身上輕鬆不少。來到一處花開茂盛處靜靜停下腳步,怔然望著一株開花的藥草,忽然再移不開眼。那花色作粉紅,形為五辦,猛然看去,卻是撥動了心底處一個地方。
半晌忽然驚醒過來,心底似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是桃花,是像桃花……
眼中粉色越來越滿,瞬間幻化成漫天紛飛花雨,落花陣中,那桃樹下兩道矯健身影並肩御劍,耳邊處似有輕輕低語:“人面桃花相映紅,雲開初霽笑春風……雲弟,你真心笑起來——
很好看。”直讓他恍然不知間,眼前是慢慢模糊。
只是月光上來了吧,所以夜色降臨,所以會眼前看不清……半晌才發現自己眼中有了淚,怔怔地也不去擦:那個人又不在,便是流了淚,又怕什麼呢?
正黯然間,身後忽然有微聲響起。遠處一個陌生聲音急急道:“右護法請回,左護法曾吩咐此處嚴禁旁人近前,還請護法不要為難我等。”
“哼!你們好膽量。”堯綠川的語聲冷冷響起:“左護法手下的人,原來竟敢攔我。”
先前那人的聲音轉了惶急:“小的絕不敢!只是左護法曾……”語聲未完,一聲慘叫驟起,似是被什麼一下切斷了下面的話。
立時一道尖銳哨音破空而起,原來是令一名奉命守護的教眾見堯綠川眨眼問出手傷人,大駭下仍沒忘按照蕭紅嶼吩咐般以哨音出聲示警。
堯綠川冷笑一聲,情知蕭紅嶼聞聲將至,也不離開,只施施然衝著夏雲初所立處行了來。
夏雲初慢慢回頭,看著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