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聲漫吟,身律動;情漸迷,心已醉,夜色雖悠長,在傾心相愛之人的心中,卻怎不苦短?
望著身邊那終於沉沉睡去的熟悉臉龐,夏雲初的眼波,忽然不再是因情慾而起的朦朧,而是因劇痛而致的清醒。
慢慢拔出臂間自己在昏厥前強按入的那根小刺,他微微苦笑:最後那次交歡,那個人知不知道自己的呻吟叫喊中,除了無盡快樂外,更有無盡痛楚?
可總算,在疼痛的強行提神下沒有昏過去……
緩緩起身更衣,如意料中的,腰痠得幾乎難以站起。在桌前找了筆墨,怔仲半晌,終於提筆匆匆寫了數句,是他早已在心裡揣想過多遍的。
再開啟從雪山上帶出的包裹,掏出本薄薄絹冊放在蕭紅嶼枕邊,心裡卻是茫然的輕鬆:不是他飛刀劈開權杖,又怎會露出那絹條上所書的《素雪心經》藏匿之處?或許真的是天意吧,翻來覆去一場,最終還是要借自己的手將此物交到他手中?
不知痴痴地望了那人多久,他忽然發覺那道眉宇間不皺自有的細紋,竟似已淡了淺了許多。
恍然望向窗外黎明前最後的那片黑暗,心中有如刀絞:大哥,大哥,你說要時間,那麼——你要多久?眼淚終於簌簌而落,低低在那人耳邊道:“大哥,你可知道——我喜歡的,其實已不是那個從沒存在過的餘飛,而是……蕭紅嶼。”
咬牙解開包裹中一方手帕,拈起上面三根烏黑小刺,先伸手點了蕭紅嶼昏睡穴,方狠心起手,齊齊將那三枚小刺一舉按入他右臂前方。
不敢再看那英氣逼人的熟悉容顏,踉蹌起身,終於衝進了門外無休無盡的蒼茫黑夜。
剛才尚溫柔如水的夜色,忽然,已冰冷如刀……
“你胡說!”蕭紅嶼狂怒,舉手處木屑翻飛,已拍碎了身前床沿。
“屬不絕不敢撒謊!I鄭同和冷汗直流:“昨夜我趕去時,卻見他正與守夜弟兄對峙,用劍對了自己心口,冷冷道:“誰再阻攔,明日蕭紅嶼知道,便是你們一起逼死了我!”屬下害怕,只得下令放他離開。”
“那我身上這毒物呢?!”蕭紅嶼吼道,忽然語氣轉了陰冷:“一定是有人先下毒害了我,再借此逼迫他離開!”自被鄭同和衝入解開昏睡穴後,那臂上無名毒刺便肆虐至今,一刻不停,已將他疼倒數次。
“夏雲初臨去時曾說:教主身上毒刺是他扎的,叫你兩日內不可自拔,可兩日後一除,就無大礙了。他還說……”心中猶豫,抬眼偷看蕭紅嶼,語氣一頓。
“說什麼?”蕭紅嶼急氣難當,怎麼也不肯相信夏雲初會如此害自己。
“他說你當初在此地讓他不眠不休、痛足兩日,他也一樣還你。若是撐不住,服那參膽丸提神就是。”
蕭紅嶼終於徹底怔住,看來……這刺真是他下的了。
“另外他還說……”
“還說啥?”蕭紅嶼大吼一聲,急怒攻心,幾欲氣昏。
“是。他說……”鄭同想到那人臨去時冷淡倔強,心中也是嘆息:“他知道烏衣教人多勢眾,要鋪天蓋地尋他易如反掌。若真派人強尋,再見之時,便是夏雲初絕命之日……”
頹然慢慢坐下,蕭紅嶼再不能言。模糊想著當日雪山上夏雲初一番驚世言行此刻怕已早傳遍江湖,世人口舌如刀,他該如何自處?加之孑然一身傷病處處,世間又哪有容他立身安命之地?
心中絞痛上來,卻又恍惚明白:若是從此願在烏衣教羽翼庇護下苟存,伯也不是自己識得的那個夏雲初了。
怔怔看著枕畔那絹冊,“素雪心經”四個娟秀楷書豁然在目。
窗外忽然微風過境,卷落桌上一張宣紙悠悠落在他腳下,字跡端秀中隱帶無力,雖是左手所書,卻仍辨得出舊時勁遒。
只是細看時,卻有幾處暈染模糊,似有水跡曾滴上。
望斷來時路,笛簫歌一闋。
君心姒驕陽,我心皓扣月。
早晚兩絕隔,焉得共圓缺?
來生不相怎,達赴舊時約。
……來生?來生我已許給綠川,叫我如何尋你?!蕭紅嶼模糊地想著,心中身上俱是劇痛,再氣不過撐不住熬不下,終於一口血再含不住,噴在那墨痕淋漓的潔白宣紙上。
花開花落,草榮草枯,不為人留。
時光如白駒過隙,冉冉不息,數載已過。
毫州城內,春季依然一派不變的繁忙景象。臨街藥鋪林立,迎來送往著各地商戶,酒肆茶館生意也正到了一年中最興隆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