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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塵灰之中,光彩奪目的無雙明珠,總有一天,只要略有觸動,那些掩蓋在明珠之上的灰塵就會如是同飛灰一般一掃而空,到那時,恐怕再也沒有人能夠勸得動他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又想到今天為蔣琬收拾他這數天以來,無聊之時信手塗鴉寫下的那些東西之時,偶然瞥見的兩首詩,這裡又從她心裡清晰的跳出:
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悲喜千般同幻夢,古今一夢盡荒唐。慢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長,人間百事歸去也,終年辛苦為誰忙?
禪心一任蛾眉妒,佛說原來怨是情。雨笠煙蓑歸去也,與人無愛亦無嗔。
想到這裡,回頭再注視蔣琬之時,只覺得一股濃濃的苦澀味道充滿胸襟,然而卻又無能為力。
轉過頭,郎夢郡煙花燦爛,萬家燈火,繁華濃麗,但憐詩詩的心中,卻彷彿冰雪一般,充滿了難言的苦澀。
剛才拒絕穆劍楓,也可能只是自己最後一次的輕擲放縱,從今晚開始,她就遠離了那種平靜的生活,陷入到煙花紅塵之中,不是穆劍楓,也是別人。
這是她的宿命,百般掙扎,卻只覺越是掙扎反而被這塵世裡面的諸般法則越捆越緊,喘不過氣來。並最終會淪陷死亡於這些繩鎖之上,無人垂顧。
上午蔣琬已經搬出了煙畫閣,憐詩詩在城西給他租了一間乾淨的瓦房,憐詩詩苦笑了下,煙畫閣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與蔣琬在一起之時的那種溫暖,反而變得紙醉金迷,虛情假意。
蔣琬一個人住在一起,憐詩詩把情兒派過去照顧他,本來蔣琬不願,但憐詩詩卻不願情兒也沾染到這些世俗之中骯髒的東西,她還是純潔的,只有跟著蔣琬,她日後才有機會,離開這裡,去往到外面廣闊的天空。
憐詩詩已經清晰的感覺到,蔣琬離開她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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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渡我成佛(下)
最後蔣琬並沒有跟憐詩詩回到煙畫閣,憐詩詩與他就在河邊分別,撫摸著他的頭,說道:“琬兒,你早點回去吧,姐姐就不送你了,情兒,帶琬兒回去,姐姐還有事,就先走了。”說罷就帶著青兒離開了。
情兒扯了扯蔣琬的衣服:“公子,我們回去吧!”
蔣琬搖了搖頭,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遠遠的“望著”憐詩詩離去的背影,在一片燈影霓虹之中,漸漸闌珊起來,終於晃作一天殘影,消失不見。
情兒忽然驚叫起來:“琬公子,你,你怎麼哭了?”
這是情兒第一次見到男兒的眼淚,並且永生不會忘記。便連那一日被人打得口吐鮮血,皮開肉綻,她也沒見到蔣琬皺過一下眉頭,便是在深寒大雪之中,被憐詩詩救起,他也從不曾流過一滴眼淚。
可是,此刻,在憐詩詩背影之後,情兒見到了那種晶瑩剔透,仿如珍珠的眼淚。
這是一個男兒的眼淚,一個肓人的眼淚,它不會為悲痛淒涼而哭,也不會因為軟弱在突然回到溫暖之中忍不住流下淚來。
男兒的眼淚,只在無人之處,曾經彷彿曇花一樣綻放過那麼短短的一瞬,那是人世間最真摯與充滿了熱度的眼淚。能見到,是一種莫大的福氣。
春光明媚,綠柳如蔭,這時已是二月的春天,蔣琬一個人,走在城郊青青草地之上,他極為專注,彷彿面前是天上的仙宮玉闕一樣,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走得輕緩舒暢,彷彿踏著天地之間至高至玄的奧秘,這時若有人瞧見,就能見到他彷彿走在玄機之上,白雲之間。整個人給人一種溫淡若水,清幽明徹的感覺。
開始出來,情兒還不大放心他一個人,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才驚訝的發現,蔣琬雖然看不見道路,卻比明眼人走得更穩更疾,卻幾乎從來沒有踏錯過一步。
後來情兒也就漸漸放心了,他一個人出去,根本無需人陪伴,自己也可以尋得路途回來,是以蔣琬才能一個人在郊外遨遊,聽著百鳥交鳴,聞到青草泥土的青香氣息,每次他一回去,情兒都驚訝的發現,琬公子變得更加淡了,更加寧靜,更加看不透。那種氣質,常常令她心神不定,輾轉反側,有時侯服侍他穿衣時,忍不住就會莫名心跳急促,臉紅起來,每次都像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不敢看向蔣琬的臉,若非知道蔣琬看不見,只怕她都不敢接觸到蔣琬的身邊。
再轉過一個彎,忽然耳中聞到一陣彷彿與他心靈相通,震撼到他靈魂的聲音,“鐺鐺鐺……”震動耳膜,直達心靈。
他微怔了一下,忍不住起身向鐘聲起處走去,走到一座宏偉恢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