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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奶是黃帶子,是上過刀梯,可使神靈附身,能除邪魔病患的大薩滿,當年她當過宮廷薩滿,做過薩滿太太。
她到底是羅建成的奶奶,還是羅建成爺爺的奶奶,就說不大清楚了。
因為羅奶說她在宮廷裡做薩滿的時候,同治爺賞賜過她東西,她談的朝廷一些事,基本以同治朝為主。
她要真是那個朝代的人,就應該是羅建成爺爺的奶奶。年齡在一百五十歲以上。
不過,她從不說自己的年齡,別人追問,她也不不說。她說,記那個幹啥?追問緊了,她就說忘了。
她應該很老,手掌象粗礪的樹皮,小時候我身子癢了,就喊她,“奶奶,你給我摩挲摩挲?”
羅奶就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用她那粗礪的手掌摸撫著,特別解癢,特別享受。
羅建成原來是石弓山南坡的護林員,有一次我爸去石弓山作林木調查,在森林裡迷了路,又遇見了狼群,是羅建成救了我爸。
我爸和他進了護林員的撮羅子,兩人煮的狼肉,喝的燒酒,談到大半夜,越談越對心思,兩人就走出了撮羅子,對著一輪滿月,焚香禱告,結成義兄義弟。
我爸和羅建成下山,到了他家,見到了羅奶,羅建成指著炕上坐的羅奶說,“這是瑪瑪克欽。”
瑪瑪克欽在滿語裡是“老奶奶”的意思,我爸只聽到一個“瑪瑪”,就聽音生義,把“瑪瑪”和漢語的“媽媽”混為一談。
再說,滿族男人顯老,女人不顯老,說羅奶是羅建成的媽媽,還是說得過去的。我爸就“撲通”一下跪倒地上,衝羅奶就磕了三個頭,“媽,兒子給你磕頭了!”
羅奶和羅建成都愣了,他們用滿語交流兩句,兩人就哈哈大笑,這一笑,把我爸笑毛了,我爸就問羅建成為什麼笑。
羅建成就解釋瑪瑪克欽,我爸一聽,為自己的魯莽羞紅了臉,慌亂要改口,羅奶制止了,“你就叫媽吧,我聽著挺受用的,再說,要拜,只能拜乾媽,誰聽說拜幹奶奶的?你們漢族人不也是這個說法?”
我爸說,“那不行,那樣的話,我和建成兄弟不差輩了?”
羅奶說,“你尋思他們沒差輩呀?早不知差到哪兒去了。”
我爸去看羅建成,意思是問他,他們一家也差輩兒嗎?
羅建成點點頭,“你以後和我瑪瑪克欽嘮嗑你就知道了,她其實是同治朝的人,而我還管她叫瑪瑪克欽。記得我小時候,我的馬法(爺爺)就叫她為瑪瑪克欽。他也讓我叫她瑪瑪克欽。”
這時羅奶說,“在早啊,人的壽數短,只活到瑪瑪克欽就差不多了,再往上就沒有稱呼了。你們漢族也是,你們的奶、太奶、祖太奶,再往上怎麼稱呼?也沒有了。
能看到五輩人,都快成精了,有幾個能看到六輩人的?所以,就不用想再往上怎麼叫了,你呀,別想輩不輩的,就叫我媽媽行了,我算命打卦的一生有十個兒子,就生了九個還尋思算得不靈呢,緊趕慢趕到底又趕來一個兒子!”
我爸一聽羅奶這麼說,又跪在地上磕頭,脆生生地叫媽,這個乾媽就算認成了。
羅建成和他的阿什(妻子)仍舊住在石弓山南坡上。他們的兩個女兒要上學,要脫離那原始生活,就從大山裡走了出來,搬進了石弓山市區。
為了照顧兩個孫女(就不管是幾輩的孫女了,更何況兩個女孩不象她們的爸爸叫她瑪瑪克欽,索性就叫她奶奶了),羅奶也跟著搬進了市裡。
他們住在西郊,從市裡坐車,要坐上半個多小時才能到,我是打車去的,能提前十分鐘就到了羅奶家。
羅奶家住獨門獨院,三間平房。
據說給羅奶蓋這個房子時,羅奶有挺多要求,一、房子的牆壁最裡層要用碗口粗的松樹給碼一圈兒,模仿他們山裡的撮羅子,能時時聞到松木味兒;二,屋裡、院外都不準抹水泥。頂多在院子裡用磚鋪一溜甬道,防止下雨下雪泥濘不好走路。
這兩條,我爸都一絲不苟地照辦了。
那時,我爸雖然只是技術員,但是,羅奶屬於最後的薩滿,國家有政策,市領導有說法,所以建房選址,所用木材什麼的,一路綠燈。
這房子一磚一瓦都是我爸經手的,羅奶住進之後,生活上,還保持她原來的規律、飲食,比方冬天吃乾菜、窖菜、酸菜、鹹菜,都照羅奶的意思做,所以一到秋天,我爸得紮紮實實地忙上幾天,才能忙完入冬的準備工作。
那幾天裡,我爸和他們單位的同事(大多是女的),以及居民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