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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意然被他駁得啞口無言,一時愣在當場相當尷尬——不過他也從來沒這麼想過,從很久很久以前,他看著父王馳騁疆場逐鹿天下就以認定大丈夫立世定要成就一番偉業,而亂世偉業自當一統天下,號令群雄。
“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想,這浩浩疆土又有誰去治理?這天下萬民又有誰去關心?大丈夫立世,必當胸懷天下心存萬民,解天下之浩劫救黎民於水火,若生來只貪逍遙快活,身懷經緯之才卻只為一己之私,空有一身錦繡卻無鴻鵠之志,此為‘幫兇’,更加可惡至極。”故安一番話擲地有聲,字字珠璣倒令李慕歌一時無法反駁了。
“故兄所言也不無道理,只是人非聖賢,有些事只能是見仁見智了。”李慕歌突然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於是他話鋒一轉:“千逐香裡有這對藍淵蝶幼蟲時寄宿的植物香,所以只要等到半夜咱們便可跟著他們找到那黑袍人的老巢。”
“天色不早了,趕快把東西收拾一下,到村口去等他吧。”可能是也意識到剛才自己太過鋒芒畢露,故安也立即轉開眾人注意力。
“一會兒還是由村長送去吧,不容易引起懷疑。”季意然冷冷的看向村長。
村長聞言立刻告饒道:“將軍饒命啊,小的,小的……”說到最後竟泣不成聲。
“你怎麼這麼沒用啊?”不耐煩的打斷村長的苦求,季意然長袖一甩道:“你去了我保你性命無虞,你若不去…”大力扯過對方衣領,他狠狠道:“必死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更 今天大規模補上!
第45章 入戲太深
傍晚。
夕陽將落未落,新月欲升未升。
故安將自己靜靜地隱藏在這日夜交替的混沌裡,只覺人心更加混沌難測。
他的臉被罩在陰影下,辨不清神情與面目。
他的身體卻暴露在殘陽中,站得筆直,或者該說是…僵直…他手中捧著一隻全身青灰的鴿子,那鴿子眼神靈動,腳踝處綁著一個鐵環兒,顯然是一隻信鴿。
這時,他撫了撫那鴿子的背脊,雙掌輕託,便將其重新放回天際。
看著那鴿子撲閃著翅膀向村中飛去,他的手無力垂下又牢牢握緊。
顧言曦,你早該想到的…不是嗎?
天光還剩一線時,村外一個黑點由遠及近緩緩行來,伴著參天的墨綠,孤獨而蒼涼。
村長獨自一人站在村口嚴陣以待,雖然春寒尚存,但他卻是汗如雨下。
所以當黑袍人站到他的對面時,他害怕的幾乎就要倒下,全身抖若篩糠。
黑袍人輕蔑一笑,冷冷道:“你們也知道害怕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一把扯過村長手中的包袱,繼續道:“東西都在這了嗎?”
此時的村長已被嚇得癱坐在地,聞言點頭如搗蒜,只想趕快送走這個瘟神。
黑袍人也未多做糾纏,袖袍一揚便拿著東西轉身離去。
他前腳剛走村長後腳就連滾帶爬的奔回村中,速度竟與習武之人的輕功不分伯仲,看來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待跑到將軍的宅院,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村長甫進門,就看到李慕歌斜倚榻上,手執一壺美酒醉眼微醺。季意然則端坐於上,玉盞在手茗香四溢,一雙鳳眼清明敏銳,與李慕歌截然相反。
而那平日裡頗為清冷的故安依舊清冷,一人遠遠的憑窗而立,一言不發的望向窗外,似是刻意與那二人保持距離。
看到這三個人的古怪行徑,村長的注意力總算被稍微轉移,剛剛狂跳不止的心也總算平靜下來。於是他雙手一揖,走到季意然處開始將剛才的情況一一稟報。直至說完都無人理他,於是他繼續自說自話,恭敬了幾句便趕忙告退,真是尷尬至極。
村長離開後,故安第一個打破了沉默,他實在是不能再聞那月檀的香氣了。
“黑袍人已拿走了東西,肯定覺得咱們對他是言聽計從,因此必定會降低戒心。今晚的行動我與李兄一道去,已是綽綽有餘。”
“故兄此言差矣,那黑袍人擅長使毒,還是我親自己去,才更穩妥些。”季意然雖在垂著眼品茶,一臉意態悠閒,但說出的話卻是強硬得不容反駁。
“將軍大人,你疑心病這麼重,小心英年早逝。”李慕歌拎起酒壺灌上一大口,直截了當地戳穿對方心底的那些小盤算。
季意然聞言也不著惱,依舊不緊不慢道:“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又怎麼會英年早逝呢?李兄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