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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齊刷刷地跪在林清面前,口稱“天皇”不已。
劉得財帶頭說了一句:“位列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生父子,八卦定君臣。”楊進忠捅了一下張明東,隨後跟著唸了一遍,張明東也念了一遍。
林清慢慢地說道:“眾教徒,以後,在我的面前不能直呼天皇,按老規矩,叫‘爺’才是。”踱了幾步,又道:“在宮裡的地位很是重要,在還沒成大事以前,你們要勤念教經中的誦語,早晚各一遍。好吧,舉行受禮儀式吧。”說著,親自拿起一把檀香,用火捻紙點著,在空中燒了一圈。不待那道青煙消散,劉得財等三人磕頭不止。張明東在楊進忠的授意下,伸手進入懷中摸出十兩紋銀交納給林清,算是入教。林清把點著的檀香一人分給一撮。然後,口中念詞:
……
06
“即入教中,就為教徒;從一而終,叛教而棄,上香發誓,性在這裡。”
眾人一齊發誓。信誓旦旦之後,林清口授“真空家鄉,無生父母”的八字真言。林清說:“只要時常唸誦這兩句,既可以躲避災禍,又可不患貧窮。比方說,張明東今日交十兩紋銀的根基錢,此錢又稱福錢,將來成就大事之後,本教定要給予十倍的補償。另外,根據本教的規定,凡繳百錢者,得地一頃,張明東所交十兩紋銀,可得田地一千畝。這個根基錢並非教內二首領獨自受用,主要用來接濟教內群眾,眾多教徒都是窮苦出身,需要大家來幫助。”
劉得財說道:“是的,是的;我和楊進忠都從中花了不少,我老家的三畝地也是交了根基錢以後,由教會給買的。”張明東聽了,心中一陣感激。“張明東,若有什麼困難,即可張口,本教定傾力相助。”林清說完,便逐一解釋天理教義,大意是說,天理教十分重視家族的血緣關係。人教的兄弟才應當謹慎遵守,不能違反。
說了半天,張明東算是對天理教義有個大概瞭解。臉上漸漸地出現了陶醉的模樣。林清接過劉得財沏的茶水。呷了一口,說道:“你們還可以多發展一些。”說著,一擺手,劉得財、楊進忠連忙走出屋外,靜觀了一會,說道:“爺,這會兒,夜暮已降,可以走了。”
誰知一行四人剛拐過宮牆的拐角,一隊大內侍衛就迎面撞來。幾個人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林清正要將身一縱,跳上宮牆,張明東連忙扯住,低聲說道:“爺,不必驚慌,你們二位儘快轉回。”原來,張明東眼尖,望著遠遠的來人就知道是常永貴領著的侍衛又一次巡邏,但他知道,若是劉林二位在場必將要遭盤詰,而自己或許可以搪塞過去。
張明東把林清寫好的八字真言的絲絹折了幾折,揣在袖中,其目的是早晚對著誦讀,並且每日清晨要對著太陽誦讀。掩藏好八字真訣,張明東拿著白絹的手在林清的眼前晃來晃去,那意思是指點宮中的各處要隘,林清一一熟記在心,實際上,也只有像張明東這樣的太監對內廷宮殿、出入路徑瞭如指掌。然後,有說有笑地就和常永貴迎了個照面。
“張明東,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是有人看見你到太液池去了麼?”常永貴一臉陰氣地說。那八字真言已不知多少遍都念過了,張明東還是感到脊樑骨溝中沁出一層汗珠,雨道里的風也熱烘烘地撲到水面上,一時間竟無語回答。張明東倒底是機靈,他回答不上來時,張著嘴並未幹張著,而是一下子跪倒在地哽咽著抽泣起來。邊磕頭邊說:“老公公,奴才的老爹在家病得很厲害,奴才特來向你告假。找你半天不著,不想在此碰到。”竟跪著不起來。
“你怎麼知道的?”常永貴問道,“起來說話!”
“喏,這是奴才的遠房表哥,自從奴才入宮以來,這表哥就時常在奴才家中做些活兒。”因為張明東知道,自己家有幾畝地,可以抬出這點來糊弄老奴才。“噢,生人不可以入宮的,”常永貴上下打量著林清,“你是怎麼入宮的?”不待林清搭話,張明東拿著白絹趕緊貼身過去,給常永貴揩一把臉上的油汗,搶著答道:“老公公,是守門的人喊了奴才,奴才見他身無分文,就帶進宮來找你,一是想告事假。二更想討借些……”話沒說完,又打止住了舌根,因為,張明東看見常永貴的臉色拉得驢臉似的長。
“上次給你十兩紋銀,你又捎回家去了。”常永貴挑了挑紅腫的眼皮,兩隻眼睛凸凸的,似魚眼一般,“你別忘了,你家的幾畝地都是公公我給的錢,到秋天再不還,就算我的了。”
“嗯,嗯,可以還的,可以還的。”張明東忙不迭地帶著喑啞的聲音答道,“這樣吧,再給你三兩紋銀,加起以前的四十兩,秋天連本帶息八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