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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說:“你小子,一點也不痴嘛。”
地說:“動手吧。”
父親說他與德高、德強一擁而上。麻奶奶揮著菜刀,劈得風響,跳著罵:“雜種,我先劈了你們!”啞巴躲閃得慢,耳朵被削掉一塊。父親說他靈機一動,抓起一個木頭鍋蓋當盾牌,衝上去,麻奶奶一刀劈在鍋蓋上,拔不出刀來了。德強一個地滾龍上去,摟住了麻奶奶的腿,德高撲上去,扼住了麻奶奶的脖子。父親說他對著麻奶奶的肚子,撞了一頭,麻奶奶應聲倒地。父親說天從廚房裡搬來一個剁肉的木墩子,放在麻奶奶身邊,從木鍋蓋上拔下菜刀,對著地說:“你來剁吧。”地推讓著,說:“還是你來剁。”父親說他們倆推讓了好一會兒,最後決定猜包袱、剪刀、錘比輸贏,贏者先剁,輸者後剁。天伸出巴掌,地伸出拳頭,天贏了,先剁。他命令父親他們把麻奶奶的手按在木墩子上。麻奶奶好大的勁頭,像條母水牛一樣哞哞地叫著,父親說他們堂兄弟三個使了吃奶的力氣都按不好她。地過來,一隻腳踏在麻奶奶背上,說:“老實點!”麻奶奶頓時老實了。天舉起菜刀,往刀刃上吹了一口氣,然後揮臂刀落,“喀嚓”一聲響,麻奶奶一隻手齊著肘斷了。父親說麻奶奶怪叫了一聲,背雖然被地的腳踩著,還是羅鍋了起來。血一股股地從斷腕上冒出去。那隻脫離了肢體的大手,在地上抽搐著。
父親說天把菜刀遞給地。地接了刀,用更加乾淨利索的手段,剁下了麻奶奶另一隻手。
二姑隨後就到(15)
天說:“你們鬆手吧。”
父親他們鬆了手。麻奶奶困難地爬起來,失了雙手,她的身體喪失了平衡,晃晃蕩蕩站不穩。豆大的黃汗珠在她的麻臉上滾動著。
“小畜生們!狠心的小畜生們!”父親說麻奶奶扯著喉嚨罵著,揮動著雙臂,像揮動著兩根棍子,黑色的血像熱乎乎的急雨,在屋子裡飛濺。一道熱血淋在天潔白的臉上。天像被火燙了似的,怪叫了一聲。父親說天掏出一塊布擦著臉上的血,氣急敗壞地下著命令:“快快快,按倒她,剁了她的腳!”
父親說麻奶奶閉著眼往牆上撞去,啞巴伸手揪住了她,並順勢把她壓倒在地。天和地把剁腳的任務交給了父親。德高搶刀先剁,父親說啞巴手大臂粗,勁頭兒十足,一刀便剁斷了麻奶奶的腳脖子,那隻穿著緞子鞋的小腳單獨立在地上,樣子十分可怕。父親說麻奶奶雖然面孔醜陋,兩隻小腳卻裹得十分精巧。父親說輪到他動手時,那把菜刀已經被熱血燙捲了刃子,所以他連剁了三刀也沒能把麻奶奶的腳剁下來。剁到第三刀時,父親說他忍不住的噁心,一股黏稠的東西從胃裡往上翻。他扔掉菜刀跑到院子裡,彎著腰嘔吐。
接下來,父親說,天表哥讓德高把麻奶奶扶起來。麻奶奶如何能站住?她的嗓門也降低了,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天說:“瞎子,該你動手了,割掉她的眼皮吧。”
瞎子摸索上來,從大表哥手上接過那柄牛角柄的小刀子,去割麻奶奶的眼皮。麻奶奶斷斷續續地說:“好孩子……給我個利索的吧……”
瞎子旋去了麻奶奶的眼皮。麻奶奶哼了幾聲。就昏了過去。
父親說目睹了這一切的七老爺其實已被嚇痴了。他癱在牆角,身上散發著屎尿的臊臭。兩位表哥令父親他們在院子裡挖了一個窟窿,把七老爺爺活埋了。
父親說土埋到你們七老爺爺脖頸時,他鼻孔流血,眼球突出,臉色像茄子。天讓痴子舉著半截蠟燭照著明,自己掏出匣槍,對準你們七老爺爺的腦頂打了一槍。一股白腦漿竄了出來。
父親說,你們老爺爺這一輩的人就這樣被拾掇乾淨了。天從痴子手裡奪過蠟燭,插在你們七老爺爺頭頂的槍眼裡,打著哈欠說:“累了累了,有活明日再幹。”
10 天和地進村後的第三天,是一個基本和平的日子。父親十分厭煩地對我們敘述著,完全失去了講故事的興趣。我跟著你們那兩位瘋瘋癲癲的表叔,串著衚衕打狗。這根本不是兩個殺人魔頭應該乾的事情,而是兩個頑童的行為。父親說,我這兩個大表哥的迷人之處,也正是透過這些荒唐行為表現出來。
我們堂兄弟幾個跟著他哥倆,打死了十幾條狗。痴子德強有模仿狗叫的天才,他用狗的語言把狗引出來,充當兩位表哥的靶子。父親說這天傍黑他們受到一次小小的偷襲,一發子彈從背後打中了瞎子的脖頸。瞎子立僕在地,嘴巴里吐出了一堆血沫子,一句話也沒說就死掉了。
這一槍結束了打狗行動。天察看了一下瞎子的槍傷,對地說:“這是捷克造七十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