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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來,卻看見陳界微微向那個比目魚臉俯身道:“店長好。”
當時季颸只剩了一個念頭:掌控這個世界的神,果然是偏好殘缺美的。
“來了啊。”
回憶中的臉伴隨著這聲招呼變成了現實。看見他,季颸忽然就想,人類說不定真的是魚類進化來的,而且是比目魚。見站在她身前的陳界已俯身說店長好,季颸也連忙俯身:
“比……不,店長好。”
他們面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本應是他面孔上最值得稱讚的部分,卻讓季颸覺得冷汗直流,不自覺便拉住了身前男生的袖子,往他身邊靠了靠。
陳界看了看身旁對自己的舉動毫無知覺的季颸,輕輕嘆了口氣——說女性直覺敏銳還真不是虛話。她上次就本能地反感店主,或者說她的直覺告訴她此人“危險勿近”?但是,她還是又一次地跟來了。這又說明了什麼?女性喜歡明知故犯,還是,只有自己身邊的這個女生喜歡?
似乎涉及了一時搞不清的問題,陳界在5秒後選擇放棄,轉而對店長說:“請問我的工作還是和上次一樣嗎?”
“嗯。”店長對他頷首,示意他看窗邊的鋼琴,“10:00——10:30指定曲目,11:00——11:30隨你,保證‘天空之音’演奏出最好的音樂就可以了。”
“那麼我去換衣服了。”
“嗯。”
“我也要去。”季颸反應過來,更緊地拉住陳界。
陳界瞥她一眼,道:“色女。”
“誰要看你!!”——我只是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C大調自然音階的白鍵。變化音的黑鍵。
指尖流轉出的壯闊而溫柔的旋律。
季颸坐在離演奏席不遠的靠窗位置,外面是冬日微寒的空氣,還有靜靜瀰漫著的節日味道。
肖邦的《即興幻想曲》……嗎?很合適今天的氛圍啊。她看著兩星期前還沒有任何接觸的男生。
陽光勾勒出他俊逸的側臉。和鋼琴一樣顏色的潔白禮服。修長的手指。近乎透明的氣質。
——喂,陳界……你不打瞌睡的時候是這麼好看的嗎?
自己不是單純地為監工而來,季颸忽然老實承認。原來自己也花痴。
正為自己的覺悟倍感打擊,陳界忽然從她的視野中消失了。季颸驚訝地四處張望——不,不只陳界,所有東西都消失了。她驚慌地站起身來:
——喂,陳界。
——陳界!
——陳界!!
回答她的只有回聲,漸漸消逝的尾音似乎在告訴她,一切都會被眼前的白色湮滅。
空無一物的空白空間,無邊無垠地蔓延開去。與它一起侵佔空間的,還有滲透人心的冰涼恐懼。
“貪財色者,沒。”季颸到現在才發現說這句話的人,是當之無愧偉人。隨即,自我解嘲在排山倒海的恐懼面前迅速瑟縮起來,剛才所有的少女情懷變成略帶哭音的呼喚:
“陳界——”
依舊無人應答。
季颸只好強迫自己振作:反正也沒什麼鬼怪出來。不,什麼鬼怪,都接受了20年科學教育了,還相信這些,自己真是的,啊哈哈,我才不怕。嗯,我不怕。
忽然,眼前的空間流動起來,在她面前漸漸匯成模糊的人形。
“陳——,店長?!”
那張似是造物主工作時不小心跌到地上,卻懶得加工直接投入了人世的臉龐,此時正籠著來自幽冥的陰冷氣息。緊貼著她。
季颸終於明白為什麼日本鬼片裡所有遇見貞子花子加椰子的人類都變成了傻子,因為現在她自己也正一動不動地和麵前屍氣逼人的“鬼”眼對眼。
冰冷像一股食人魚,由頂至踵迅速吞沒了她。她聽見那些細碎而尖利的白齒咬破面板啃噬骨骼的喀喀聲,還有血液噴出的聲音。嗓子卻似被木屑塞滿填盡,聲音在其中飛撞得奄奄一息。叫不出來。
她變成了四肢僵硬的啞巴木偶。
他忽然伸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幾縷苟且偷生的呼吸瞬間被抽離捻盡。
——要死了嗎……?不!!!!!!!
他的思維被山洪般爆脫而出的意識流沖毀,反覆轟鳴的正是被他捏在手裡徒勞掙扎著的女生的執念:
——我不可以死,我還沒有讓媽媽幸福。我不可以死!!!!!!!!
不可以死。
天空灰暗地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