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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疊硬皮筆記本告訴雷鳴,
“這些是出入庫的記錄,要儲存好,每季度軍需股要來查一次。另外兩個暖瓶一條毛巾被留給你,暖瓶用過,被子沒用過,多發的,我懶得帶走。”
“噢,謝謝班長。”雷鳴感激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有被子,你自己留著用吧。”
“我也有,你留著吧。”錢老兵衝雷鳴眨眨眼睛,說道,“這平時閒得跟啥似的,只是每年新兵訓練使用器材時要忙一些,平時吊事沒有,你自己注意點就行,有時候半夜團領導喜歡四處轉悠。”
雷鳴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那行,我走了,我熄燈前得去車隊報道。”錢老兵說完拎起自己的行李,轉身出了宿舍門。雷鳴連忙從後面跟著走了出去,一直把錢老兵送到了倉庫大門外。錢老兵一邊走一邊說,對了,樓上有一個房間的門的鑰匙丟了,不用管它,裡面都是現在訓練不用的傢伙,還有,床旁邊的搬運櫃裡還有大半瓶白酒,也送你喝了,不過別喝醉了,每天喝兩口,挺解悶。
送走了錢老兵,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器材庫旁的路燈孤零零的亮著,雷鳴從下面經過,全身籠罩上一層昏黃的光暈,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溫暖。當他重新跨入器材庫的時候,才忽然明白這種溫暖來源於一種孤獨。從此刻開始,雷鳴知道他將堅守這片陣地,直到退伍。
往事如煙般從他的面前滑落,他忽然覺得心裡滿滿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再也盛不住,頃刻就要溢了出來。他飛快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IC電話卡,狂奔到倉庫內的IC卡電話前,提話筒,插卡,撥號…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有如拆除地雷般神速。然而等待良久,聽筒中卻始終是一片盲音,直到優美的女聲響起,“您撥叫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雷鳴茫然地放下了話筒,口中叫了一聲,“爸。”這個字一出口,心中的液體瞬間消融,宛如水遇到了火,化成了嫋嫋蒸汽,飄然而升。他沮喪地放下電話,慢騰騰地挪動腳步,緩緩走回了宿舍。
半分鐘後,宿舍的燈黑了。
106 大壁虎
說實在話,在器材庫的生活的確很悠閒。除了偶爾給來取器材訓練的新兵做做登記和收發一下器材,就再無其他工作。雷鳴卻沒有把大把的空閒荒廢到發呆和看電視上,寧鋒的那本“第12偵察大隊工兵作戰筆記”成了他唯一的精神食糧。一個月下來,雷鳴就反覆看了三遍,他天生有一個好腦子,筆記裡面講的各種埋雷、拆雷方法早已爛熟於心,連裡面介紹的坑道爆破、加橋設障和工程構築等方法要領他也能倒背如流。
只不過雷鳴看一遍,心中就難過一遍,那些寧鋒親手寫的字跡,描繪的圖案都讓他的心默默流淚。一天晚上,雷鳴忽然做了一個夢,夢見寧鋒,還有老鬼,他們站在很遠的地方,渾身是血,但卻衝他微笑,衝他招手。雷鳴心裡焦急,想跑到他們身邊,可怎麼也邁不開腿。
從那天開始,雷鳴失眠了,失眠帶來的後果是掉頭髮,一把一把的掉。幾個星期下來,雷鳴瘦了一圈,但卻精神烈烈,走路扇風,他忽然覺得自己在一個個不眠之夜裡長大了,那些邊境反恐作戰的經歷,生與死的考驗,鮮紅的血液和滾燙的槍口,讓他迅速成熟起來,更難得的是,他擁有了一份和平年代寶貴的實戰經歷,那是班長寧鋒在作戰中手把手教給他在炮火中求生殺敵的本領。
雷鳴的心漸漸有了一個質的變化,某種激情漸漸消散,彷彿一切事情都變得很透明。他開始喜歡寂寞,習慣孤獨,甚至面對抽屜裡的一幅嶄新的撲克牌時,他也不會熱血沸騰,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似乎毫不相識。
因為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目標,等到退伍他就要去完成。
雷鳴每天卻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他在這個倉庫的院子裡跑步,一跑就是3個小時,累得滿身大汗;他上二樓時從不走樓梯,而是徒手從牆的縫隙中爬上去;他把盛器材的箱子一次次的舉過頭頂,讓自己的肌肉迅速膨脹起來;他一遍又一遍地對著器材庫內的沙袋拳打腳踢,直到淚流滿面。
這是一種空虛寂寞的發洩吧,也好,年輕人有勁沒處使,可以發洩發洩。政委王若愚看到這副情景,不由微微放心,起碼他能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幹,那怕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只要他不出事,我們任由他去。
趙天弓散步時看到了這副情景,不由微微搖頭,暗自嘆氣。他去勸雷鳴,說小雷好好待著吧,別和自己過不去了。再忍忍,忍忍就退伍了,就能回家了,你想幹什麼都行。
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