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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與舅太太去,這裡饒添了邢姑娘的使費,反少了一兩銀子。常時短了這個,少了那個,那不是我們供給?”
這樣的無事生非,信口栽贓,都只是因為邢岫煙窮罷了。
第54節:濃淡由他冰雪中(2)
“窮”,竟然是府中第一大罪。
而作者的細心處在於,這一兩銀子的公案,不止出於媳婦之口,後文還有正面描述——
這日寶釵因來瞧黛玉,恰值岫煙也來瞧黛玉,二人在半路相遇。寶釵含笑喚他到跟前,二人同走至一塊石壁後,寶釵笑問他:“這天還冷的很,你怎麼倒全換了夾的?”岫煙見問,低頭不答。寶釵便知道又有了原故,因又笑問道:“必定是這個月的月錢又沒得。鳳丫頭如今也這樣沒心沒計了。”岫煙道:“他倒想著不錯日子給,因姑媽打發人和我說,一個月用不了二兩銀子,叫我省一兩給爹媽送出去,要使什麼,橫豎有二姐姐的東西,能著些兒搭著就使了。姐姐想,二姐姐也是個老實人,也不大留心,我使他的東西,他雖不說什麼,他那些媽媽丫頭,那一個是省事的,那一個是嘴裡不尖的?我雖在那屋裡,卻不敢很使他們,過三天五天,我倒得拿出錢來給他們打酒買點心吃才好。因一月二兩銀子還不夠使,如今又去了一兩。前兒我悄悄的把綿衣服叫人當了幾吊錢盤纏。”
邢岫煙的“窮”,是赤裸裸寫在臉上,遮也遮不住的,幾乎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身為千金小姐,非但不敢使喚下人,反而隔三差五還要拿錢出來打酒買點心來討好,真正可悲可嘆。
而更令人心酸的是,女兒身處此種困境,父母、姑姑不知體諒,反而還要刻薄她,貪圖她的月例銀子。這才弄得連下人媳婦也瞧不起,風言風語地尖刺她。
然而邢岫煙最難得的品行就在於雖然窮,卻寒而不酸,並不微賤,而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自有一種從容恬淡的氣度,比之史湘雲的粗疏豪闊、林黛玉的多心多疑,更覺可憐可敬。
設想一下,倘若此種情境落到湘雲、黛玉身上會怎樣?那湘雲必定摩拳擼袖,大吵大鬧,“回家去,不在這裡看人家鼻子眼睛。”而黛玉則不知要哭成什麼樣子了。而邢岫煙,卻只會默默隱忍,努力地想辦法息事寧人,可謂另一種自重。
也正是因為了她的這些優點,才被薛姨媽選中,說與薛蝌為妻——
因薛姨媽看見邢岫煙生得端雅穩重,且家道貧寒,是個釵荊裙布的女兒,便欲說與薛蟠為妻。因薛蟠素習行止浮奢,又恐糟蹋人家的女兒。正在躊躇之際,忽想起薛蝌未娶,看他二人恰是一對天造地設的夫妻,因謀之於鳳姐兒……如今薛姨媽既定了邢岫煙為媳,合宅皆知。邢夫人本欲接出岫煙去住,賈母因說:“這又何妨,兩個孩子又不能見面,就是姨太太和他一個大姑,一個小姑,又何妨?況且都是女兒,正好親香呢。”邢夫人方罷。
蝌岫二人前次途中皆曾有一面之遇,大約二人心中也皆如意。只是邢岫煙未免比先時拘泥了些,不好與寶釵姊妹共處閒語;又兼湘雲是個愛取戲的,更覺不好意思。幸他是個知書達禮的,雖有女兒身分,還不是那種佯羞詐愧一味輕薄造作之輩。寶釵自見他時,見他家業貧寒,二則別人之父母皆年高有德之人,獨他父母偏是酒糟透之人,於女兒分中平常;邢夫人也不過是臉面之情,亦非真心疼愛;且岫煙為人雅重,迎春是個有氣的死人,連他自己尚未照管齊全,如何能照管到他身上,凡閨閣中家常一應需用之物,或有虧乏,無人照管,他又不與人張口,寶釵倒暗中每相體貼接濟,也不敢與邢夫人知道,亦恐多心閒話之故耳。如今卻出人意料之外奇緣作成這門親事。岫煙心中先取中寶釵,然後方取薛蝌。有時岫煙仍與寶釵閒話,寶釵仍以姊妹相呼。
這裡再次借薛姨媽之眼寫出邢岫煙“端雅穩重,家道貧寒”,而寶釵亦覺得她“家業貧寒,為人雅重”,正同前面鳳姐兒所思“溫厚可疼、家貧命苦”相合,是一再強調邢岫煙的窮與端莊。
本來,與薛蝌的結緣,應當是邢岫煙人生命運的大轉折。此前寶玉曾說過:“誰知寶姐姐的親哥哥是那個樣子,他這叔伯兄弟形容舉止另是一樣兒,倒像是寶姐姐的同胞弟兄似的。”可見薛蝌形容俊美,舉止得宜,同岫煙堪稱一對金童玉女,這段姻緣也算天作之合、順心如意了。
然而薛蝌因妹妹寶琴的婚事好事多磨,“不先定了他妹妹的事,也斷不敢先娶親的”,所以只是同岫煙訂了婚,卻不知何時行禮。想來,岫煙既然掛名薄命司,其將來的命運只可能有兩種選擇,一是中途生變,未能嫁成薛蝌;二是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