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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上,從東南,從西北,從海岸,從內陸,從各地通往蘇克撒平原的大道上,大軍一眼望不到盡頭,糧草輜重如山,兵馬遮天蔽日。
明知雙方實力對比懸殊,方君乾卻凜然不懼越戰越勇,他孤軍奮戰竟然與四國聯兵打了個旗鼓相當,甚至還佔了上風:三個月之內與十八路軍隊作戰,擊垮了其中十一路,擊退七路,八方軍在蘇克撒平原創造了曠古絕今的輝煌戰績!
絕世雙驕迸發出最璀璨的光芒,鋒芒至無人敢攖,但也因為那咄咄逼人的鋒芒灼痛了各國權貴的眼睛,也使得他們的敵人更加堅定了剷除兩人的決心。
他們怕這兩人,也正因為怕這兩人,他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消滅這兩人。絕世雙驕一日不死,四國權貴寢食難安!
八方軍在蘇克撒平原縱橫馳騁,打垮的聯軍不計其數,但消滅了一批又換上新的一批,聯盟有的是源源不斷的生力軍。
絕世雙驕越是所向披靡,他們的敵人就越是悍忍頑強團結一致,為了對付他們,四國諸侯們擱下了一切新仇舊恨,“絞殺聯盟”越打越是壯大——這是兩個人對抗四個國家的無望戰爭!
八方軍已經不是為生,而是為死而戰了。
帥帳內。
肖傾宇正在替方小侯爺上藥。
方君乾俯臥在床榻上,感受著冰冷纖長的手指在自己**上移動摩挲,呼吸微微有點急促。
冰冷的觸覺,卻帶來火熱的、難以言喻的燥熱……
真是香豔旖旎的折磨呀……
順著他的目光,肖傾宇低下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指太過冰冷。“抱歉,我應該先把手暖暖的。”
“傾宇的手,為何一直如此冰冷。”
肖傾宇平靜淡然:“我殺孽過重,身上殺氣太烈。”
殺氣太烈,容易折損命數。
方小侯爺心中一痛!
回眸望去:即使身處修羅沙場,肖傾宇仍是煢煢白衣,纖塵不染,眉間硃砂緋豔,偏生寂冷如刀鋒。
“不對。”方君乾脫口,“傾宇是天上謫仙,本侯才是血腥滿手的妖孽,死後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伏屍百萬,流血漂槳,哪裡是神仙所為?”肖傾宇自嘲一笑,目光卻是俯視眾生的慈悲:“你我造此修羅殺戮,都已一身血腥……不過肖某最近在為小侯爺、為八方軍將士誦唸經文,以期減輕殺孽罪過……”
方君乾靜靜凝視他,想起三天前大戰過後的場景——
交戰過後,戰場上唯餘屍山血海,撲鼻的血腥味讓人窒息作嘔。碎屍殘肢堆積如山,層層疊疊形成一種誰也無法形容的暗紅色澤,戰地烽火旁,失去主人的武器靜靜躺在地上,到處流淌著一種類似腦漿、血漿、泥沙所混合的流質物。殘骸肉末飛濺得到處都是。
方君乾當時就跪在屍山血海中。
腳下潺潺流淌著一條血溪,身邊躺著砍去了半邊腦袋的年輕士兵,他是如此年輕,以至於他看上去是如此朝氣蓬勃,理應前程似錦。
如今毫無生氣地倒在方君乾腳邊,黃白色的腦漿流了滿地,張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反胃,窒息,絕望,陰冷、血腥……
種種負面情緒壓得方君乾幾近崩潰!只覺自己雙腿發軟,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欠奉……
然後,他看見了血色中的那抹純白——白得如此乾淨、耀眼、純粹。
於是,殺戮愈加血腥,白淨逾顯純粹。
他聽見自己沙啞聲音對那唯一的潔白說道:“別過來。”
不願他為自己踏入這殺戮之地,不想看見如此純淨的白色沾染上汙穢血腥。
這醜惡,這罪孽,這一切的一切,只要自己揹負就好!!自己揹負就好!!
“方君乾。”隱隱聽到清冷淡雅的聲音。
凝視著方君乾周圍那一汪不斷漫延的血色湖泊,肖傾宇眼神複雜。
突然,他催動輪椅重重碾進了血泊裡,潔白的長衫褲腳頓時被濺染得猩紅一片。
就在這屍山血海間,他端坐於輪椅中,來到他的面前。
然後,天地間只剩下了他空靈淡靜的話——“方君乾,站起來。”
我就在這裡。
哪裡都不去。
這修羅地獄,不只你一人,我亦會陪你一起。
你也從不曾令肖傾宇失望過。
所以!方君乾,站起來!
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清貴無瑕的白衣男子為他踏進了這片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