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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行宮門口分流,宮人親隨繞道側門各自去安置,皇帝的六十四人抬大輦自正門入昭和殿接受朝拜。顧沅幾人的騾車隨在最後,繞到東角門停住,魏蓮領著幾個小太監候在門口,見了幾人恭恭敬敬地行禮,看著小太監們卸車捧著包袱,領著幾人往皇帝的寢宮安置。他隨著魏逢春先到行宮打點,二十幾天已經將行宮走了個大概,一頭走路一頭指點遠近各處景緻。行宮依山傍水,殿閣也都是青瓦白牆,雖然規制不變,但沒有了黃琉璃瓦和那些彩繪,滿目錯落的山石花木,比宮裡更多了幾分疏朗自在的氣息。
皇帝的寢宮在太素殿,與昭和殿並不在同一座院落裡,而是以一道沿湖的曲折長廊相連,正殿配殿皆以茅草覆蓋殿頂,配上白牆並木質本色的門窗廊柱,頗有些古樸趣味。三人領著小宮女在東圍房裡才安頓好行李,掌案女官便送了高高一摞奏事匣子進來,又過了一炷香功夫,皇帝便坐著肩輿回了太素殿,被湖上的寒風吹得臉色有些發白,襯著烏紗皮弁和絳紗袍,並不顯怯弱,反而更顯得人顏色如玉。
太素殿正殿七間,正中明間一樣按慣例設了寶座地平,只供臣子朝拜所用,皇帝見人批摺子在東暖閣,日常起居則在西暖閣。眼看著就是皇帝平常歇午覺的時辰,顧沅和秋容一起動手將西暖閣佈置妥當,正要挑簾出去到東邊請皇帝歇息,忽然隔窗望見魏逢春引著幾位宗室親王進了院子,忙又退回去候在西暖閣裡。
幾位親王是來向皇帝回稟晚上賜宴的安排的,原本該宗正出馬,因為端王在家裡閉門思過,就換成了副宗正裕王。他是頭一次被委派這麼光鮮重要的差使,志得意滿的聲音隔著幾層落地罩都聽得見,足以讓人聞聲想到他那意氣洋洋的模樣,相形之下皇帝的聲音清清朗朗,有一份別樣的沉著。顧沅遙望幾個親王承旨退出,也一色是皮弁服,同樣的烏紗皮弁和絳紗袍,只是帽縫採玉玉佩等細節處不同,人物或俊朗或穩重或跳脫,都是中上等的好相貌,卻無人能再如皇帝一樣把衣裳穿出顏色如玉的味道來。
她這樣想,旁邊秋容已經肆無忌憚地說出了口:“都說天家人長得好,如今幾位殿下也算是見全了,看來看去,果然還是咱們小爺最好看。”
“男女相貌不能一塊兒比,這樣的話也不能說。”冬蓴捧著皇帝常服冠袍進來,瞪了她一眼,低聲道,“我剛剛去四執庫,聽說昨兒有一起上直衛的近臣湊在一起口沒遮攔地議論小爺的相貌什麼的,被巡營的人撞見稟了上去,被定為大不敬,每個罰了二十鞭子不說,連今年的承爵考也不許參加了!”
秋容一個激靈,縮了縮頭,不做聲了。顧沅卻覺得皇帝相貌好是人所共知,以往又極少在這方面限制臣下言論,突然如此嚴厲必定另有內情,只是見冬蓴不肯多說,便也不出言打聽,見魏逢春躬身挑起簾幕,皇帝轉過落地罩這邊來,忙按之前太醫的囑咐,將案上暖胃湯藥奉上去,皇帝飲畢湯藥漱過口,其他人都悄無聲息地退出暖閣,便是皇帝解衣就寢的時候了。
暖閣裡的穿衣鏡和比清和殿裡的那一面還大些,接天連地地佔滿了半面牆,皇帝安安靜靜地站在鏡前,任顧沅替她解下玉綬大帶,脫下外面的紗袍和裡面的紅裳與中單。鏡面光可鑑人,白綢中衣包裹著的少女身形在鏡中清晰無比,腰身纖細得不盈一握,顧沅突然覺得心跳如雷,眼前的皇帝突然陌生得讓她無措,落在皇帝腰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停。
皇帝一直注視著鏡中的兩人,眉頭微皺,彷彿在思索什麼,也比往常遲了一刻才開口:“怎麼了?”
“沒什麼。”顧沅穩了穩心神,繼續替皇帝褪下白綾如意暗花夾褲。為皇帝解衣是司設的本分,皇帝又沒有任何要越雷池一步的表示,自己有什麼好慌張的呢?
皇帝彷彿有心事,上了龍床並不閤眼休息,依舊皺著眉看著顧沅一舉一動,等顧沅放下了一半簾帳,突然又開口:“阿沅,你陪著朕一起躺一會兒。”她說著身子朝裡讓了讓,留出一個足以容納兩人的安全距離,“朕只是想找個人一起聊聊。”
這個要求對司設來說不盡合理,但對司寢來說就是理所當然了。顧沅立在踏板上,踮起腳將另一邊帳簾落下來,朝皇帝告了一聲罪,挨著床沿躺了下來:“小爺想要聊什麼?”
皇帝開口時聲音裡帶著猶豫:“你這一路上可曾聽說過關於朕的那些胡言亂語?”
這就是考較流言的口氣了,顧沅仔細想了想,卻是一無所獲:“奴婢是御前的人,就是私底下旁人有什麼話,也不會隨便跟奴婢講,倒是沒聽見什麼。是什麼胡言亂語?難道是奴婢又給小爺添了什